|
大约20年前,我去北京,拜访女作家冯秋子,她拿出儿子的作文给我看。我非常惊奇地发现,那个淘气的小家伙居然写得那么好。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一篇《我用树枝碰伤了蚂蚁》,他详细地描写,他是怎样发现蚂蚁,想把蚂蚁引到某个地方,因此特别精心地去挑选树枝,对于长短和含水量都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要求,但是一个不小心,还是把蚂蚁碰伤了。
短短几百字,将当时的情景几乎是全须全尾地还原,我忍不住再三称赞。冯秋子也很高兴,叫来儿子,对他说:“这位阿姨是个作家,她也认为你写得好,别信你们老师的。”那孩子心不在焉地听着,忍耐了一小会儿,就甩脱妈妈拽着他的手,跑到别的房间里玩去了。
冯秋子跟我说,她也觉得儿子的作文写得不错,但老师并不这么认为,总是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你要提炼一个什么样的中心思想呢?如此一来,孩子对于自己的作文也没有了信心,虽然她再三鼓励,但孩子总是更相信老师的话。
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次从北京回来不久,我离开家乡,来到省城的一家报纸做副刊编辑,因此得以认识很多对写作有兴趣的人。在交谈中,我发现他们中的不少人,有着让我自叹弗如的语言天分。
他们叙述一件事时能够说得活灵活现,描述一个人时你都能在他们脸上看见那个人的脸。他们也不乏对于生活的各种真知灼见,有的还非常精妙,长句短句并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这时我的职业病就会发作,撺掇他们说:“写吧,写下来吧,拿到我这里发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