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未来

三师兄

李明打开窗户，窗外的竹子就扑了进来。 这里是某市梅花村二十三号院里一幢楼的二层，李明的家。战争开始了，李明得赶紧为自己生产武器。他用小刀割断一根竹子。拿出一把青豆中的一个试着竹孔，正好能摁进去。又选一根细点的竹子，能轻松地捅进去。再把竹孔的另一端也摁进一颗青豆，把细点的竹棍推着青豆往里进，当他感觉有点吃力的时候，噗的一声，竹筒远端的青豆就射了出去。李明循着那青豆的飞行轨迹，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脸蛋。啪的一声，正中酒窝。李明认得这是邻居鲁老胖鲁智深家的二妞鲁燕。他看到鲁燕的嘴一咧，张大了，就赶紧跑了出去。跑到楼下，才听到鲁燕的哭声一下子爆发了。
事情过去了十年，李明的胳膊在东湖的木桥上被鲁燕着实拧了一下。李明嘴一咧，笑了。说：“我那是提前吻了你。”鲁燕又捶了李明的腿两下，说：“可那多疼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李明说：“你知道击中你的是什么？” 鲁燕回忆：“是一青豆。” 李明说：“是青豆，可是等到它长熟了，就成了红豆。就是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的那种红豆。”


　李明刚接近战场，就遭到攻击。子弹，夺命的飞毛腿，人们又称为花生豆的小幽灵，这会的小青豆，就从路边的砖堆上垒成的碉堡里飞过来。让李明立刻品尝到了自己刚才给鲁燕品尝的痛
苦。
“我打中了，哈哈。”李明听到孟猴在叫。王小放也叫：“我也打中了。”李明赶紧毛腰窜到一颗树后。子弹上膛就迫不及待的发射，小青豆撞在红砖上成了折射弹。王小放大喊：“你打不着我们。快投降吧。我吸足了一口白面，我快活地似神仙。” “援军来了。”李明听到背后有人喊。回头看是王建华，也拿着一支枪。不过，他的枪筒上多了一个打针用的小药瓶，里面装满了子弹。枪筒上多出一个旁洞，正好比一粒青豆大点。能让青豆自动掉进枪筒。这是一支自动步枪。李明说：“快，给我打。”王建华说：“好类，看我的。”一阵连发，打的对方不敢露头。李明喊话：“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王建华也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要放空枪。”王小放喊：“往这儿打，有本事的往这儿打。”说着，举起一只鞋。刚举起，手上就中了王建华的一个飞吻。哎呀一声，那鞋掉下了碉堡。
王小放喊：“别打了，自己人。”孟猴说：“再坚持最后五分钟。”王小放说：“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李明朝王建华做了一个包抄的手势，王建华点头，悄悄退回去，绕过一幢二层小楼，孟猴的家，突然出现在敌后。“八路军，敌后武工队的干活，死啦死啦，缴枪不杀。”

三师兄

夏夜，这一群男孩子躺在梅花村二十三号主楼楼顶阳台，一个圆拱型的亭子里。看着一轮月，一道银河，漫天的星;偶有陨星划过，总见流萤漫步。要求李明给讲故事。 李明好看书，知道的多，还会编。 他环顾每一个人，说：“你们碰到过鬼吗，就咱这个院？” “没有。”大伙被他说的一下子都发毛了，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碰到过。”李明说。“有一天晚上，天太热。我去冲凉。”大伙立刻想到院东偏楼后边，那靠北院墙一排七间冲凉小屋。“我看见那些小房子，个个开着黑洞洞的门，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就有点悬。洗不洗？犹豫了好一会。你们知道，墙外边那两大丛竹子。更是密密麻麻，黑古隆冬，平白无故，摇摇晃晃。”孟猴插话：“还会突然咯吱咯吱怪叫。”“我壮着胆，跑进最外边那间，想一分钟赶紧冲完回家。可是进门一拉灯绳---”说到这儿李明故意不说了。“看见鬼了？”大伙一同问。“我有点困了，还有点口渴，肚子也有点饿。算了明天再讲好吧。”“别别，”王建华说“王小放、胡勇，你俩个去摘些果子，郭汉生回家去弄点茶叶，我去打壶开水。一会就得。你老兄眯一会，我们一会得了叫你。”大伙立刻去分头行动。郭汉生最先回来，带来了他家的茶叶筒。王建华端来一壶开水，外带两个杯子。王小放他们最后回来，采来了羊桃和空心核桃。
大伙吃着喝着，李明接着讲：“我一拉灯绳，灯不亮。心想真倒霉，赶紧进第二间。一拉灯绳还是不亮。赶紧进第三间。再拉灯绳，还是不亮。赶紧.....”“进第四间，”大伙一齐说。李明一脸奇怪像说：“你们怎么知道？得了，你们谁讲，咱听着。”胡勇说：“瞧你小子，给鼻子上脸，快讲吧你就。”王小放说：“你讲快点。直接讲最后是第几间。”李明：“好，直接讲，最后进的是最后那间。你们说怪不怪，最后那间灯亮了。我就进去冲。正冲着，就听见隔壁有人轻轻地说话：‘还是家里好。’是个男的。‘可不。’是个女的。‘洗干净’，男的说。‘还有这儿，瞧这血，’女的说。吓得我一屁股跌在地上。爬起来抓起拖鞋，一手一个准备打，还扎着胆喊了一声：‘谁！’”紧接着，我冲出来往家跑，经过第六间不由得看了一眼。就见两个鬼白生生细细长长搂在一起。脸朝里都是长头发。” 王建华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昨天晚上。” 胡勇说：“会不会是真人呢？”“可我刚一间间看过，没人呀。” 孟猴说：“跟在你后面进去的。”“可我怎么一点没听见”。 郭汉生说：“咱们现在再去看看。”“不行，我可不敢再去了。” 王建华说：“去，现在就去。”胡勇说：“我打头阵。” 一帮孩子下来，个个提心吊胆，朝后面走。刚走到拐角跟前，突然看见后楼顶层的房顶站着个黑影，长发。不知谁最先喊了声鬼，吓的一帮人撒腿就往回跑。
第二天白天，这帮人又去，到了地方就先看第六间。一看，连灯绳也没有。其它没什么特 别。大家于是一起挤进第七间冲凉。一边大喊大叫瞎嚷：“鬼来吧，快来吧。”正闹着，突然有人在外大喝一声：“吵什么吵。”跟着一脚踢开了房门。只见一个穿长裙高个子大姑娘站在门口，杏眼圆睁往里看。这些没长毛的男孩子吓得个个赶紧背朝外，面朝里。慌忙穿上裤衩跑了出去。
那个姑娘就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一群热锅上的蚂蚁。李明认得，这人是鲁燕的大姐，鲁露。

三师兄

王小放和胡勇分别爬上了两棵人参果树，那树就在鲁燕家二楼的窗前。胡勇爬的快，他朝鲁燕家张望了好一会。除了一张桌子上摆的饼干筒，不知是不是李明说的那个，室内空无一人。王小
放有点胖，他爬上一半时已经在出汗。胡勇摘了个人参果，放到嘴里小心的咬了一口。很涩，不能
吃，就看着王小放爬。好不容易看到王小放爬到了高度，找好了手抓脚站的位置，开始往另一间的
窗里望。心里骂笨旦。等到他一往自己这边回头，就用口型语言问：怎么样？只见王小放用手往窗
户指指，又摆手让他过来，就赶紧下树，立刻再上王小放的那棵。他爬到王小放的跟前，悄声问：
“看到什么？”王小放赶紧示意他别吭声。再次用手往窗户指。胡勇往窗里看，没什么呀。正觉得王小放大惊小怪，突然看见鲁露一丝不挂出现在窗前。就见她像是从空中飞下，一个蹲地造型，又
旋转着站立，双手举过头顶。腰柔软的向后一个深度弯曲。鲁露在裸舞，胡勇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两个男孩子不眨眼地欣赏了女性人体美，他们已经能审视人面孔的美丑，现在又扩展到全身。每一个细节，并且带上动感。他俩个同时想到：哼，很解气，让你看我们，我们也看了你。
终于，鲁露停止了舞蹈，长久地站在一面穿衣镜前。 “姐，给我开开。”鲁家最小的女孩子鲁娜抱着饼干筒来到这间室内。“过来，姐给你开。”鲁露接过饼干筒，蹲下放在地上，开始试图用劲扣开盖子。王小放和胡勇立刻来了精神。只见鲁露一边说：“这么难开，”一边把打开的盖子放在一边，手伸了进去，又说：“你要几块？这是什么？啊----”就见鲁露一摔手，把一只四脚蛇扔到了房顶，又摔到了地上。鲁娜吓得大哭着跑到姐姐怀里，鲁露惊魂出窍地退到了墙角。
四脚蛇是一种南方才有的爬行动物。有点像北方的蜥蜴。它有颜色不同的条纹，大嘴凸眼长象怪异，尤其背上一溜长刺，让人感觉它们是恐龙时代的动物。平常没人会招惹它们，因为那样子太
恐怖了。
“哈哈哈......”俩个男孩子开心地忍不住大笑起来。 鲁露出现在窗前：“是你们？”马上又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双手赶紧捂在胸前。“你们混蛋，流氓。” 王小放和胡勇迅速溜下树，临逃走前，胡勇这个北方来的孩子，奇怪地骂了一声：“大屎发。”这是句广东话，就是北方人骂光屁股的意思。 “咣”，鲁露气得使劲把窗户给关上了。

三师兄

孩子们在院子里见到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院。大人们都是跟着毛泽东解放全中国的老革命，唯物主义者，当然没人把孩子们的事当真。不过更多议论起了这院子的历史。孩子们从大人们的议论里，知道了这梅花村过去是国民党军官的私宅；因为国民党的军服钮扣上有梅花的图案，因而得名。
这一天，李明在路上碰上扫院子的大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停下来，问她有什么事情。这大嫂有着双粗壮的手脚，腿上爬满了如龙翻滚的血管。她拉着李明的手，用李明勉强听懂的广东话说：“我在这儿扫院子都二十六年了，这院子真的有过鬼呢，我最知道了。”　李明笑了，问：“您也见过？”“可不，”大嫂说：“这里蒋介石、李宗仁都来过。我都亲眼见过的。这大门口对面院的陈老头子最清楚这里边的事情了。” 李明找到王建华，告诉他刚才大嫂的话。王建华说：“他们来没来过咱们管不着。”“可不，他们也甭想管咱们了。”“可是你知道不，昨天从河南搬来了一窝蝗虫，他们一来就横扫一切，都要威胁到咱们的生存了。”接着，王建华告诉说：从河南来的这家人住进了配楼，占了整个楼。他们男孩子四个，女孩子三。一来就满院子乱飞。不管什么果子，生不生，熟不熟，全都一扫而光。
李明一听，笑了，说：“那边是灾区吗？走，咱们瞧瞧去。” 二人绕过金鱼池，朝院子的深处走。就听见有人在欢叫：“这儿又有一个，我发现的。”“快给我，快给我。”走到跟前，看清楚了：三个十岁以上的男孩子爬在不同的树上。三个六岁以上的女孩子分别站在树下；有的撑开裙子眼巴巴朝上瞅，等着上面往下扔的；有一手提裙一手往嘴里填的；还有弯腰从地上拾的。李明过去，教给他们说：这是空心核桃，是吃皮的，留着核没用；这是羊桃，要变成白色才好吃，这个青绿的发酸；这叫番石榴，越大越好，小的又硬又没味。马上，这几个男孩子就成了好朋友。李明知道了他们姓吴，分别叫二毛、三毛、四毛。女孩子？男孩子没打听。等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王建华用大拇指使劲摁了三毛的小腿，就见一个坑半天没有恢复起来。
李明说：“对门院的一棵羊桃又大又多，就因为那个老头看的紧，怎么样，今天晚上。” 这是个没有月的夜晚，七八个男孩子参加了行动。他们来到这个独门小院，看到楼上的灯已熄了，就开始爬树。不一会，树上就爬满了孩子。一时间树叶的晃动声，树枝的折断声大作。“谁，干什么的，”有人喊。接着二楼的灯亮了。孩子们加快了行动。咚咚咚，有人下楼，孩子们立刻往树下溜，溜到一半就往下跳。门开了，一个老头只穿着裤子追出来，他看到很多孩子正从他的宝贝树上跳下来，就赶上去抓，但是孩子们很滑溜很乱地在他的前前后后跑过，他一时不知道抓哪一个好了，一愣神，一个孩子也没有了。他就跟着最后那个往外追，追到大门口，眼看追不上了，就拾起块砖头扔过去。那块砖头落在地上，弹起来的时候，划过一个孩子的脚。那个孩子继续往前飞跑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李明的左脚被划开了一个很深的口子，甚至可以看到骨头。 大家又聚在一起的时候，孟猴说：“我有一个主意，可以报仇。”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孟猴就说：“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前一段挖的下水管的沟，刚填上，土还松着？”王建华领悟的快，立刻兴奋地说：“ 挖陷阱。” 中午，大人们都在午睡，孩子们来到了小院门前。他们迅速地挖好一个坑，有八十公分深。然后在上面搭上树枝，铺上树叶，盖上土，再在上面摁上了个鞋印。完工后，大家都跑到王小放家的楼顶平台，等着。
可是左等右等，大人们都上班了，还是没见那个院子有人出入。李明说：“咱们不能这么傻等着，王建华你们几个去，这回故意搞的动静大点，把他引出来。等他一追，你们就跑。” 王建华、胡勇、郭汉生、二、三毛五个人的诱敌班出发了，李明和其它人留在楼上继续观阵。王建华他们下楼走到那个小院，往这边摆摆手进去了。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人进去以后，很长时间了没了动静。怎么回事？李明他们正摸不着头脑，就见有两个人往那个小院走去。这俩人很友好地
互相拉着手，到了门前又在相互谦让请对方走到前面。终于有一人朝前迈了一步，就见他突然往下一沉，跟着传来哎呀的一声。
这一叫声音特别大，恐怕整个梅花村都听到了。

三师兄

李明他们看到俩人狼狈地在一个爬，一个拉。正乱着，小院里出来许多人，帮着那人从陷阱里出来。这群人里有那个老头，还有王建华他们。就见他们拥着拉出来的人往院里走，王建华进去又出来，朝这边招招手，意思让马上过来。
李明一瘸一拐走到小院门口，吃了一惊，就见所有的孩子们和大人们都站在院门里面看着自己。李明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一时有点心里发毛。老头说：“欢迎，这位小共军的司令。”“不敢当”李明回答，一面用目光询问王建华。王建华一笑，算是告诉他没关系了。老头说：“请吧。” 进了老头的一楼客厅，老头安排大家坐下，椅子不够，有几个孩子就站着。老头问：“你们知道谁是陈绍棠吗？” “不知道”李明回答。 “那就是我。” “现在知道了。” “过去我就住在你现在住的三十二号院，那会整个三十二号都是我的。我喜欢岭南水果，我把整个院子都给种上了。几乎所有的品种，只要是我能搞到的，我都种上了。当时是真没想到啊，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这个老国民党种的桃，都让。。。的小孩子们给摘了。” 李明说：“那你去摘呀，没人拦着你。”“是啊。”孩子们响应。 陈绍棠笑了，说：“你们到大方。可我还能爬树吗？”“哈------”大家都笑了。 陈绍棠说：“你们真想来个彻底革命啊，占了那么多，还不放过我这一棵。我想留着这一树羊桃，早晚看看，心里高兴，你们都不让？” 沉默。 李明心里急，这个问题必须回答。

李明看着三毛，突然想到了他浮肿的腿。于是回答：“可是它首先应该是给人吃的。” 这回轮到陈绍棠沉默了。半晌，他压低了声音说：“是啊，我这俩个老伙计也劝我，这么多东 西，都归了人家。还在乎这一点吗？怪谁呀，天意。可我还是不服，我也反蒋呀，反对他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李明说：“可是你也反对打土豪，分田地。”王建华说：“还反对打倒军阀。” 王绍棠说：“是呀，我就是军阀。”大家又笑了。 王绍棠接着说：“三十二号院呀，我们也有过机会，可是我们太软蛋。李宗仁你们知道吗？” 李明说：“知道，国民党的代总统。” “我跟他联合反过蒋。那天李代总统在我家客厅，严厉谴责蒋介石，历数他误党亡国的种种罪行，吓的蒋介石脸上直冒冷汗。以为李宗仁要用总统的权力处治他。只要安排一个排，甚至只要一个班，蒋介石就完蛋了。可是李宗仁没有。到了后来，蒋介石明白了李宗仁只不过是在发火，他反到乐了起来。劝李宗仁不要肝火盛，要他保重总统贵体，注意身体健康。丢他妈怪事。” “好了，不说过去了，说说眼前吧。”陈绍棠看着一屋子明亮的大眼睛说：“我刚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这羊桃以后由你们随便摘。只要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给我送上来几个，让我也尝尝就行了。” “行，”孩子们答应。 王建华说：“我们也会摘些二十三号的果子给你。” 陈绍棠高兴了，说：“就怎么定了。”

----待续

蓝冰

小说连载？

三师兄

孩子们的父母同时被盘问了同一个题目：讲讲过去的故事。 于是在那高高的土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李明的妈妈讲：“有回日本鬼子突然进了村，我来不及跑出去，就蹲在屋里墙角，老乡用一个笆篓把我挡住。一个日本军官走到屋里，叽哩古路一通日本话，我看见那家伙的大皮靴和军刀就在跟前。老乡一个劲的嘿嘿嘿。结果，当然是没被鬼子发现了。如果被发现了，现在还会有你吗？”
毛们的妈妈讲：“一回敌人扫荡，我们就跑，敌人的子弹就在背后追，嗖嗖嗖。我们乡长跑到我跟前，说小康你不能只顾直线跑，这样容易被敌人瞄准，你得拐着弯跑。真的，我就拐着弯跑，
结果我就没事，跑了出来。要是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了，等于你们统统都被敌人消灭了。” 郭汉生的爸爸讲：“一次****枪刚走出高粱地，迎面撞上一个拿枪的。我举枪就打，一扣板机，臭弹。那人见了，也不含糊，也举枪就打，也没打响。我俩都撒腿往回跑。过了些日子，我俩
在一次开会时见了面，原来是自己人。要是他那枪响了，就咱俩这么近呀，站这儿跟你说话的可就
不是我了。” 孟猴的奶奶讲：“一回日本兵来了，别人都跑，日本兵就开枪打。我不跑，我知道我小脚跑不过子弹。日本兵就走到我跟前，给我一块糖。我一吃，直甜到嗓子眼。日本兵把村长给捆绑起来，
看谁敢救。我不怕，我等到夜里把他给放了。” 孩子们聚到一起，再把大人们的故事讲给大家听。都说：他们怎么就会跑和藏呢，还不如孟猴家的老奶奶。
王建华说：“听说他们大人要举办舞会，就在大食堂，每个礼拜天下午都有。不让小孩进。” 李明说：“到时候去跟他们捣乱。”
礼拜天的舞会果然不让孩子进。孩子们围着食堂转了一圈，有了主意了。 他们上了紧邻食堂的一幢老楼的二层，这儿的窗台正好和食堂的房顶一样高。只是还有大约一米的距离。孩子们一个个站在窗台上跳到了食堂楼顶。这食堂的房顶两边是平的，中间是三角的，铺着瓦。孩子们沿着平顶跑到房顶的东头。在三角墙的正中有一个圆洞，孩子们从这儿砖了进去。
他们踩着攀着横的、斜的梁，摸着黑往里走。估计到地方了，就散开。人人掏出小刀挖了起来。这儿的天花板是锯沫压制的，很松散。不一会儿每人挖出了一个洞。从洞口望下去，大人们正在下面跳舞。
李明看到自己的爸爸搂着王小放的妈正好跳到自己下面，就拾了个小砖块从洞口一松手。那个砖块正好掉在他爸的肩膀上，可是他爸好象没感觉，继续跳着走了。胡勇看见郭汉生的爸爸过来了，赶紧丢下一砖块，那砖块本来能正好掉在郭爸爸的头上，可是老郭一个转身，突然跟自己的女伴换了位置；那砖块于是正好落在女的头上。那女的手捂了一下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乱找。
最后眼睛盯在了天花板上。胡勇一看，是王建华的妈。就说：“王建华，对不起，我砸了你妈一砖头。”王建华说：“******你妈在哪呐，等我找找，”可是找了半天没找着。 一时间小砖块甚至口水纷纷落下，下面的大人们个个惊恐。可是舞会并没有中止，大人们开始躲着有洞的地方跳，于是孩子们又挖新的洞。
事后孩子们专门跑去食堂看，就见天花板上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洞，疏疏密密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其中胡勇挖的一个，就像是月亮一般又大又圆。

三师兄

金鱼池南面的并排两棵番石榴被王建华和孟猴分别占领了。二人找来些绳子，捆绑在选好的树枝上。使树枝改变形状，成为两把椅子。于是这两棵果树，不情愿地举到空中两把坐椅。孩子们都上去享受过那种忽悠忽悠荡在半空的感觉。
李明的窝在番石榴与金鱼池中间的白兰树下，这树低矮茂密侵占了原来由南面通金鱼池的小路。李明就在这小路上铺了张凉席。平常就在这儿写作业，看小画书。这些小画书是他用白兰花跟班上的女同学借来的。所以，只要有白兰花一直开着，他的小画书就总有的看。
李明在这儿有了他的第一个秘密。他看到有一只长着非常美丽羽毛的小鸟，从容地在白兰树另一面走来走去。明亮的黑眼睛时常坦然好奇地望着自己。这是什么鸟？李明叫不上名。但是他不能问别人，因为他的那些朋友一旦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捉它。
这天，李明又砖进他的窝。他首先找那只小鸟，它果然在那。他把一只特地为它逮来的小虫子扔给它；它开始吃惊地后退，接着小心地走过去，叨了一下，再看看，才叨起来吃下去。然后，它冲着李明展开翅膀双脚离地跳了几跳。
李明想：谁能比得过它呢？鲁露？她太大。鲁娜，太小。鲁燕正好，而且燕子也是鸟。 王建华在他的窝上说：“李明，你知道吗？二毛的肚子上，被孟猴用锥子扎了个洞。” “怎么回事？”李明吃惊的问。

原来这二毛长得高高大大，可是有点反映慢，同学们都喜欢拿他开心。昨天，课间休息的时候，王建华跟他打闹，把他仰面摁在了课桌上。他的那个宝贝一下子直了起来，顶得裤子有一尺高，全班同学都看呆了。孟猴举起一个书包就砸了下去。放学后，二毛到孟猴家找到孟猴，要孟猴出来。孟猴说，好，你等一会儿，我就来。他拿了他奶奶做针线活的锥子藏在背后。二人来到蓝球场，刚说开打，孟猴就突然朝二毛的肚子扎了一下。二毛当时就坐在了地上。
李明于是和王建华一起，去二毛家看他。 走到二毛家门口，二毛的妈妈刚好从屋里出来，见了李明他们俩，埋怨说：“你们这群冒失鬼呀，真叫人操心。” 走进二毛的房间，就见二毛躺在床上。有一块纱布盖在肚子上，没有用胶布绷着，就那么盖着。见二人来看自己。二毛就揭开那块纱布，二人看见他的肚子上有一个小洞，洞口黑黑的，不知有多深。上面没有血也没有药。李明问：“还疼吗？”二毛说：“还有一点点。”于是三个人都笑了。
不几天二毛就好了。这天，李明和二毛坐在王建华他们的鸟窝里。二毛见没有旁人，就对李明说：“我真倒霉。”李明以为他说的是被扎的事，就说：“这事怪他。可是谁让你找他打架呢？他那打得过你。”“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是什么，直管说，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帮忙。”“我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想女的，想跟她们好。你说怎么办？”

三师兄

李明问：“你喜欢上了那一个？” 二毛说：“还没有。” 李明说：“只要你看上了，甭管是谁，我去跟她说，叫你们俩见面。你看咋样？” 二毛说：“你看那个，那个就。” 李明顺着二毛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女的，穿着鲜艳的衣裳，正玉玉停停行走在金鱼池那边的大路上。因为花树的遮挡，隐隐约约看不清是谁。眼看那人就要走过去了，李明一急，朝那边大喊了一声：“唉，那个女的，快过来，这儿有人找你。” 就见那人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接着转身朝这边走过来。等她走到跟前，李明大吃一惊，那人正是鲁露。
鲁露走到李明这棵树下，问：“李明，你叫我？什么事？” 李明说：“是有事，是，是......，你等我们下来。算了，我还是在上面说得了。” 鲁露说：“什么事，你说吧。” 李明说：“有人想跟你交朋友。” 鲁露问：“那人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李明说：“是个男的。” 鲁露问：“是谁？” 李明一指二毛，说：“就是他。”

鲁露一看那人，是二毛，早涨红了脸，也脸一红。说：“二毛，是真的？” 李明见二毛说不出话，就替他说：“是真的。” 鲁露说：“那么你就是介绍人了？” 李明说：“是啊。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算我没说。” 鲁露说：“怎么不愿意？我愿意。二毛，下来吧，我的男朋友，第一个男朋友。还有你，李明。我们的介绍人。到我家去吧。” 李明下来得快，还没落地，就被鲁露一把抓在了手里；二毛也一样成了鲁露的俘虏。鲁露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孩子往家走。李明觉得这样太没面子，就说：“干吗这样，我们又不跑？”鲁露说：“那呀，谁怕你们跑了？”就松开了手。 鲁露让俩个孩子走在前面，然后从后面一手一个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没走到家门就喊：“爸，有客人。” 鲁露的爸爸应声就从家里出来了。一看，是两个孩子，就说：“哟，我当是谁呢，两个孙悟空啊。”鲁露说：“爸，你看你，怎么这样。人家可是您老的贵客。”“那当然，那当然。”“什么贵客，您老还不知道吧？”“什么贵客？”鲁露一拍二毛：“这位，您女儿的男朋友。”再一拍李明：“这一位，介绍人。”鲁爸爸很惊讶地说：“我女儿，哪一个？”说着回头找，正瞧见鲁燕、鲁娜从她们的房间出来。鲁露说：“爸，不是别人，是我。” 鲁爸爸一听，“哈，”笑了一声，赶紧说：“好好，快，请，请，请。” 二人进了鲁露的闺房。 鲁燕端茶，鲁娜捧糖。
“好吧，虽然都认识，还是得详细介绍介绍。谁先说？”鲁爸爸等李明、二毛喝过茶，糖放进嘴里说。
李明看二毛，脸胜关公，胆比老鼠。就说：“我们男方，吴二毛，河南人。身高一米七零，体重七十公斤以上，今年十八，虚岁。现在市第二十三中，职业学生。家庭成分，国家干部。为人嘛大家都了解，忠厚老实，虚心好学，追求进步。完了。” 鲁爸爸说：“该我们了？我们鲁露，江苏人。身高一米六八，还真般配；体重六十。 今年十九，实岁，差得不多。现在市动物园，职业兽医。为人吗，我还是第一次介绍我女儿，我得夸夸她，还有点脸红：性格开朗，好助人为乐，爱好广泛，能歌善舞；在家孝顺父母，爱护弟妹，可惜没个弟弟。目前吗，也该嫁人了。虽说如此，心里还真是啥不得。现在呢，她有了男朋友，我高兴。你们谈，你们自己谈。” 鲁燕说：“我姐可好了，对我特好。我不愿意她嫁人。” 鲁娜说：“我大姐长得可漂亮了，可多人都夸她，说她比比比谁呀，对了，比王丹凤还美。” 鲁露说：“小妹，别瞎说。爸，你们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鲁爸爸说：“行行，你们谈。小燕、小娜，咱们走。” 鲁爸爸领着鲁燕、鲁娜往外走。李明说：“我也该走了，”就站起来。还没迈步子，就听二毛、鲁露一齐说：“你别走。” 鲁露过去把门关好。背靠着门，眼睛紧紧盯住李明的眼睛，声音很底，但是很严厉地问：“那只四脚蛇是你放的？” 李明也盯着鲁露杏仁一样美丽的大眼睛，坦然地说：“是，怎么样？” 鲁露又问：“那两个小流氓也是你派来的？” 李明说：“是；但是他们不是流氓，是我的好朋友。” 鲁露说：“你过来。” 李明走了过去。 “把手伸出来。” 李明伸出了手。

来去匆匆

　酗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