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运女皇：盛雪的那些事 作者：美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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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运人士在93年之后继续留在圈里苦苦挣扎的不外乎是下列几种人：有仇的、 有病的、有瘾的、有鬼的。作者认识的盛雪似乎是这四种人的合体。几乎在美国和欧洲的民运重要人物作者都有过接触，很多年过去了，作者将这些人排列在一起相互比较，从当中悟出一些人生的哲理。书中写到的人与事都是有案可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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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乔家栅餐厅裡,盛雪几个人还在感歎中。杨建利在李进进的安排下给萍姐和盛雪的客户们上过几堂课,说是民主理论常识普及,实际上是针对移民局面试的沙盘实战演绎,既然是政治庇护,总不能对政治常识一窍不通,只可惜没多久萍姐便在香港机场归案,并被引渡到纽约受审。随著她的入狱,很多事便有了变动,杨建利心裡颇有些不甘, 2000美元的课时费, 一个月总有几次, 一年下来也有小十万美元年薪了。

李进进自然是失去了一个最大的客户源,和其它零碎的案例不同,萍姐的客户是批量生産的,客源稳定,几年下来每个申请个案程式已经模式化,省事又省心,萍姐的离去就是剐去了他的一块心尖肉,疼得他半夜裡也时常醒过来。对于身旁的盛雪,李进进是颇有微言的,那次去香港见萍姐,事先说是如果合作成功自然不会少了他的一 份,事后盛雪却坚持认为两人所说的他的那一份就是指律师费,只给他报销了香港往返机票和三天的酒店住宿,合计还不到3000美元,李进进认为律师费原本就是他该得的,无论萍姐和谁合作,而盛雪之所以能和萍姐合作全仰仗他的牵线搭桥,所以他理应利润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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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80年代中期,我随着国内的第一波改革的浪潮,被银行派往了深圳。几年下来,看看自己已经赚足了够两年留学所需的费用,便自己申请得到了美国自费公派的名额, 87年底,来到了美国,分别在美东、美西工作过 。89年的那场风波,我和不少留学生一样,都被卷入了其中,直至93年华盛顿大会 。

淡出民运那个圈后,还时不时和继续留在圈里挣扎的几位朋友保持著往来,几乎每年都会有几次聚餐 。在他们,是向我倾诉重重苦恼,这种苦恼如果没有相同的经历也难以被理解:在我,则是想关心一下昔日的朋友和难友的处境,期间,民运圈内的各种轶事免不了成了我们佐餐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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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运人士中不少人我都有过近距离的观察,在我看来, 93年之后继续留在圈里苦苦挣扎的不外乎是下列几种人:

有仇的。

不少人父辈祖辈于49年前后的战火、肃反以及十年浩劫受过劫难,心中的仇恨一直难以释怀。

有病的。

这类人大多自命不凡,总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济世良材,于是便把民运当作一种社会活动以圆自己救世的梦境。

有瘾的。

这类人通常是在民运活动中获得了快感,这种快感除了心理上的,还有的便是实际的物质利益。

有鬼的。

这类人留在民运里的动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想把民运搞臭,他们的存在似乎就是让民运失去最基本的道德生存基础,从而让民运成为人见人唾弃的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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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的是,我认识的盛雪似乎是这四种人的合体。几乎在美国和欧洲的民运重要人物我都有过接触, 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愿意将这些人排列在一超相互比较,从中我能品味到不少人生的哲理。

书中写到的人与事都是有案可据,为了方便读者能全面的掌握这些个人的全貌,我将他们的基本资料先做一个概括的介绍。

盛雪,本名臧锡红,原籍辽宁蓋平,出生于北京, 中学学历,以民运为生的职业民运人士。

万润南,原籍江苏,毕业于清华大学,前国家主席刘少奇的女婿, 60年代末,刘少奇被打倒后离异,后另娶某部长之女,。80年代投入商海,创建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四通公司,分公司遍布全国主要城市,主营电动打字机。

齐墨,本名修海涛,山东人氏,山东大学历史系研究生,毕业后为中央党校讲师,87年赴德留学攻读历史博士学位。

费良勇,原籍四川,毕业于清华大学核子物理专业,毕业后进入相关领域工作, 80年代公派德国攻读核子物理专业博士学位。

潘永忠,原籍上海,毕业于复旦大学生物系, 80年代自费留学德国。

杜智富,原籍大陆, 49年随父亲移居香港, 60年代留学并定居于加拿大,电气工程师。

吴方城,北京人,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 80年代公派留学美国,化学博士,数年前突然性脑溢血离世。

权将以上文字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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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姐和红姐（一）

2014年5月23日

天气阴沉,散著轻轻的薄雾,纽约华埠依旧熙熙攘攘,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不过细心的人还是发现了不同,今天显然多了不少穿着黑色西装领带的人,也有不少人腰间扎着白绳,身后还跟着头戴麻孝的未成年人,茂比利街(Mulberry St)上那家专营香烛祭品和出殡用的纸钱和纸人一类纸扎物品的店铺生意忙碌得出奇,十点开门不到一个小时,店里的各类祭品居然已售馨一空。

坚尼街上(Cana1 St)往日里冷冷清清,不少人宁肯多走几步路,也不愿从这裡经过,仿佛像躲避死亡一样远离这裡。今日裡挤满了人群, 一个铜管乐队不停地演奏着几首曲子,郑少秋当年演唱的《千山我独行》的旋律无数次响起。

宝福殡仪馆两旁沿墙摆满了花圈, 挡住了墙上的各种涂鸦。今天是萍姐出殡的日子,说起萍姐,联邦调査局构她为“人蛇皇后”,而唐人街裡不少来自福建的人称她为活菩萨,他们才不理会联邦法庭对她的判决,总是念着萍姐的好,因为是萍姐将他们从老家带到了这裡,萍姐就是帮他们圆梦的活菩萨。

一百多辆林肯组成的上千人送殡队伍送走了萍姐,宝福殡仪馆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留下了满牆沿的花圈和凌乱的街面,几个人开始收拾起花圈,小心翼翼地将花圈往临时当作垃圾车的货车上堆放,不时飘落几张长长的纸条, 是从花圈上脱落的挽联和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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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好久,总算都收拾好了,那几人上车正要离去, 一页纸条又脱落了下来,随著风摇曳飘向了牆角, 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肥仔嘟哝着下车捡起了这张不安分的纸条。也许这是最后一张纸条了,肥仔便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机械般的神色顿时有了些生动。这是一张祭奠者的落款,写著三个人名字,杨建利,李进进,臧锡红。

他人称肥球,认识李进进,是他申请庇护的律师, 唐人街不少的人都是他的客户,杨建利他也知道,还听过他的辅导课,是著名的民运入士。李进进在代理他的申请时,向他介绍过不少民运的人与事,以备联邦移民局面试的应答。臧锡红这个名字他不知道是谁,不过能和李进进、杨建利在一超,估计也是和民运有关联的人。

萍姐出事后,他和不少福建郷亲始终念著是萍姐把他们带到了纽约,逢人便说萍姐是善良的女人,蛇头皇后、黑社会都是媒体乱报。肥球觉得他是受过萍姐恩惠的,初到美国的很长一段时间裡全靠在萍姐的榕城酒楼裡打工赚钱还债，刚才殡仪馆里人多，肥球没有挤进去，只能站在殡仪馆的对面，等待萍姐出殡的那一刻为她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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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远处的上海乔家栅餐厅,盛雪和杨建利李进进围坐在一张餐桌。在这家不伦不类的上海餐馆,吃什麽似乎不是主要的,和今天的唐人街上很多人一样,他们还在感歎著萍姐的离去。他们三人几乎是同一个时期结识的萍姐, 一晃眼就过去了十五年,不过他们都记得是李进进牵的线。

十五年前,在香港的一家福建人经营的茶楼裡,盛雪结识了被不少福建人尊为活菩萨的唐人街一姐郑翠萍,人称萍姐。盛雪这次来香港是李进进牵的线,盛雪早就耳闻萍姐的不少传奇,心裡也暗暗羡慕这个人人敬仰腰缠万贯仗义疏财的华埠“女菩萨” ,盛雪记得那天是午后光景, 喧闹的茶楼刚刚寂静下来,她身著一身红色职业装,领口上镶著黄边,早早地和李进进先到了茶楼,正喝著茶商量一些细节，萍姐进来了，店里的男女服务生一看是萍姐，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欢天喜地的叫道，萍姐来了
，老板也闻声而至，客气地亲自服务他们几个。

盛雪暗暗打量了萍姐一番，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女人,脸色有些暗淡,脸部的轮廓没有南方女子的温润,扁扁的身材略偏矮小的个头,总之找不到一丁点会让男人留恋的姿色,眼神和身姿作派也看不出有什麽过人的精明。盛雪心里不免有些複杂,不过盛雪并没有轻视这个她心裡有些蔑视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特意从多伦多飞到香港, 只不过出于嫉妒的本能,她觉得自己远比萍姐要出色。

盛雪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掌控著一张巨大的地下网路,按照美国联邦调査局的指控,在不到十年的时间裡,萍姐暗中操縦,已经偷渡了三千多人来到美国。不仅如此,因为她在偷渡业内出手阔绰 ,极讲信誉, 已是名副其实的江湖一姐,按每人头三万五美元,这个走在街头谁也不会回头关注的女人,赫然建立了一个巨大的财富王国。盛雪心裡又一次暗暗计算著她的身价,不得不啧啧称奇,若能分得一羹,便也不枉了人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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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进为萍姐引荐了盛雪,萍姐毫无掩饰地上下打量了盛雪一番, “还很年轻噢,我听说过你,李律师好几次向我推荐你,他推荐的人,我相信。” 盛雪起身为萍姐斟了一杯茶, “萍姐,您的大名我仰慕已久了,人人都说您是江湖奇女子, 以后我做小妹的还望萍姐多多关照提携。”

萍姐咧嘴笑了, “我是粗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以后盛小姐说话不用这样客气的,以后我称你为雪姐,好吗?”盛雪赶忙起身说, “萍姐称我雪姐也不敢当,若不嫌弃,叫我雪妹吧。”

萍姐笑著把盛雪按在了座位上,用她那福建腔的国语解释说, “我们福建人就是酱紫,服务生才称为小妹, 我们是朋友,合作一起揾钱,当然要叫你雪姐的,以后我会关照纽约华埠的朋友,都叫你雪姐,”盛雪迟疑了一下,谨慎地看了萍姐一眼, “那能不能用我本名?盛雪这个名字是我当初担心北京家人受到牵连而用的，我本名叫臧锡红。”说着，盛雪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个红字好，我喜欢，那以后就叫你红姐啦。”萍姐一锤子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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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红姐,听李律师说你有一些想法,说来听听,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回不去美国了,不过那裡的朋友还是给我面子的,生意上我家裡人都在替我照看。”盛雪是知道萍姐的一些背景的, 1993年6月,搭乘著数百人的“金色冒险号”经过3个月的飘洋过海艰苦航行,在纽约皇后区海滩抢滩时搁浅,搁浅后不少偷渡客仗著从小在海边生活, 跳海游泳上岸,结果淹死十人,联邦调査局的各种证据链都指向萍姐是幕后的策划者,萍姐只能赶在联邦调査局动手之前潜回国内。

盛雪明白萍姐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人虽不在纽约,但是照样执掌江湖牛耳,盛雪从身边的公事包裡取出了几份资料夹,递了一份给了萍姐, “萍姐,这是我写的一份分析和设想,萍姐带回去可以仔细评估,我现在将要点简单说一下。”

90年代初期,只要是民联或者其它重要的民运团体, 诸如全美学自联、民阵、自民党等,但凡这些组织的负责人出具证明,联邦移民局通常很快就给予了申请人政治庇护资格。几年下来,联邦移民局覆核以往的案例,发现绝大多数都是虚假案例,于是这些民运团体渐渐失去了信誉,成功案例越来越少。盛雪介绍的这些情况萍姐很清楚,所以近年来萍姐的运作模式又回到了以往的做法,诸如结婚、雇主提名等,但是成本高,耗时长,有的甚至10年下来还没有搞定,对于萍姐来说,意味著资金回笼的週
期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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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萍姐的盈利体系裡,数万美元偷渡费用仅仅是她的初级産品的利润,偷渡客到了美国,萍姐借高利贷给这些人,安排他们假结婚,或者虚假雇主提名,除了收取不少于偷渡费用的中介费用,还有高利贷的巨额利润。但是行规是不成功不收费,如果假结婚或者雇主提名申请失败, 萍姐便收不到中介费,放出去的高利货也可能因此而成为坏账,这便是平姐的隠患。萍姐这个只受过基础教育的江湖女子,不懂得MBA的高深商业理论,但是对延伸産品的开发却让盛雪钦佩不已。

“我的方案中,要点就是缩短申请週期,并将申请案例最大成功化。现在民运都臭了，没人信，所以我的设想是政治庇护与海外民运剥离。首先是把萍姐你的客户归纳分类，再从人权理论的高度分析这些个案，把偷渡问题人权化，并把这个分析整理成文在英文主流媒体公开发表。这样，凡是出现在分析中的人，便有了申请政治庇护的有力证据，不仅成功率大增，而且相信一年之内就可以得到结果。”

盛雪的这个设想吸引了萍姐，等于是将她苦心编织的地下商业王国堂而皇之地公开化,合法化。对于民运人士的思路萍姐自歎不如,她能算计到偷渡过程的所有细节, 但是从没有想到运用政治杠杆,当然萍姐不会轻易信人, 她有敏鋭的商业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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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麽媒体上发表?”萍姐也不想被人糊弄,弄几篇文章在无人问津的民运杂志上发表来和她合作。

盛雪便向她简单介绍了加拿大新闻週刊《麦克莱恩》杂志, 萍姐不知道这是一份什麽杂志,不过她有她的方式来审核这份杂志是否如盛雪介绍的那样。

“李律师,你觉得这个杂志够不够格?”她相信李进进,因为她知道李进进和她是利益绑在一起的共同体,只有申请案例成功了他才能拿到律师费, 否则前期的预付款只够律师喝西北风,她得到了李进进的绝对首肯,便直接问盛雪的价格,到底是江湖中人,说话也没有什麽拐弯抹角的。

“价格由两部分构成,”盛雪的设想很具体,方案裡价格表非常细化,看来已是作了完备的预案, “第一部分是文章一旦按照事先商定在《麦克莱恩》杂志上发表, 支付2万美元。第二部分是内容中涉及到的人,以每500字5000美元计算。”萍姐简单地算了算, 一个十人左右的偷渡群,费用大约在10万美元左右,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既不想让属于她的利润流入别人的口袋,也知道必须让别人的口袋裡有充裕的钱,如此才可能合作共事。

“这是我的第一个方案,这様的模式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在联邦移民局裡信誉便可能打折,我的第二个方案是彻底改组我现在掌握的人权促进会,将理事成员中三分之一席位定为永久理事,留给加拿大政要和名人,比如联邦议员、州议员和著名媒体人等,其馀三分之二中每两年重新换届选举,人权促进会每年至少举行一次年会,这样便可以安排我们特定的人进入理事会,理事会成员一起在媒体前共同亮相,共同深入探讨中国人权的各种问题,具体的运作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商定。”

萍姐开始有些敬佩了, 一旦她的客户成为理事会中的一员而得以与加拿大议员一起公开亮相,等于得到了政治庇护的百分之百的保证,具有可操作性,资金回笼週期短,现金流便能得以充分保证。

这是萍姐暗地裡对盛雪方案的评价,而对盛雪也刮目相看,认定这个足智多谋的红姐是可以助她拓展産品研发的合适搭档, “红姐,可惜我们认识迟了,我现在很不方便,如果是早几年认识,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的,好在以后我们还有机会。李律师,你怎麽不早些把红姐介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