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一直一直打在脸上,可以闻到汗味和头油味,猛然想起好像很多天没洗头了。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可以闻到自己的气味,活得很扎实,我是真的存在着的。而且猛烈地甩头果然有把所有烦恼都用力甩出去的爽快。
恐龙,甩出去了!
肥胖,甩出去了!
没人爱,甩出去了!
寂寞,寂寞,寂寞,统统甩出去啦!
甩了一会后,渐渐觉得头晕想吐,感觉很糟。
停下来,气喘吁吁,一身大汗。但其他人还精神奕奕地甩着,像装上金顶电池的那只粉红色疯兔子。
小白脸不知何时坐到我旁边,他眯着眼,笑嘻嘻的,Elva你真漂亮,我要上你,奸你,看你还能屌多久。说着他突然扬手揪住我的头发,我痛得大叫,他却猛把我的头往他的脸上撞,接着狗一样猛舔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我的嘴一定撞到他的牙了,口腔里一股咸咸的血腥味,不过完全没心思去想痛的事,所有的神经都忙着去应付小白脸正在“舔”我的这件事。
这是一种求爱吗?这算是那种叫做“法国式接吻”的事吗?天呐他爱我吗?应该不是,他叫我Elva。
可是,可是,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男生舔,这是我的初舔呀!虽然不像初吻听起来那么浪漫,但也是色情味十足啊!
我竟然挑起一个男人的色情,难道,难道,难道我是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天生尤物?身体慢慢肿胀起来,我正慢慢蜕变成一个身材窈窕前凸后翘的玛丽莲梦露,皮下的层层脂肪乖乖流向它们该去的地方。
喔我是美女,我是性感女神,Like a virgin, ooh, ooh, Like a virgin, Feels so good inside, When you hold me, And your heart beat, And you love me,我就是麦当娜,全世界都为了我疯狂。
来吧,让我们举行性爱派对吧!为处女不再是处女而庆祝吧!
虽然你们全是混球王八蛋从头到脚生疮流脓,但我要男人爱我,再烂都可以忍受。
突然,我的手机大响,真是够响的了,三重和弦的《我的野蛮女友》唱个不停,并不想接,但小白脸却听见了。
他恍恍惚惚松手放了我,仰头像在闻什么味道,然后说,“干谁家闹钟啊!”他鼻孔下有鼻血,脏兮兮地抹了一下巴,都快干了。
赶紧爬过沙发拉出包包接了手机,是喜儿。
喜儿在电话那头大喊:“梅梅你没事吧?”
“喜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哭喊回去,简直亲人久别重逢。
“你在哪?啊?要不要我去接你?”
“没关系!没事啦!”突然清醒,如果喜儿来,我这性感女神还有戏唱吗?
小白脸凑过来问,是Elva?Elva我的小轩轩,快点来喔,你的小狼狗在等你喔!啊……呜……!我请你吃五号,我省下一颗没给恐龙妹吃喔!啊……呜……!专门等你来,我奸死你个小骚货!
他又抱住我的头,舌头伸进我的耳朵里。
我大声尖叫起来,包厢里的人都震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到他们美丽的迷幻世界中。
“梅梅!梅梅!”喜儿喊得超大声。
“他,他没给我药!他没给我药!”
“什么啦?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喜儿,喜儿!他们不想迷奸我!”
左手拿着手机,突然意识到我的右手什么事都没做,于是用来猛推小白脸,然后手臂往后尽力伸展画出弧线再往前用力一巴掌砸在他脸上。小白脸只发出嗯的小小一声,头再转回来时,鼻子下干掉的血上又多出两道新血,但还是笑眯眯的。
“喜儿!”我带着哭音大叫,“快来救我!”
阿光搬去跟喜儿住了。
喜儿在学校附近租了层30坪的老公寓,之前一直是一个人住,她老是说,这就是自由。十八岁的美丽单身女郎加席梦思双人床,前后阳台种满绿色植物,还拥有一台蓝奇里奥的咖啡机。
有时我去她那住,早上喜儿都很早起,先打一杯综合果菜汁坐在前阳台的一张白色有点掉漆的藤椅上,一面喝一面读村上春树的小说,看我起来就说:“桌上有吐司自己去烤,冰箱有蛋自己去煎。**什么烂果菜汁,喝得我都要吐了。”
我烤了六片吐司先抹上厚厚的奶油配鲜奶吃喝完毕,才站起来去煎了三个荷包蛋和几片培根,撒上胡椒,动用刀叉挺优雅地切成小块来吃。荷包蛋用小火只煎熟表面,刀子一划开蛋黄流出来,正好裹满有点焦且又咸又香的培根肉嚼嚼吃下,好吃到会死。
我问喜儿:“咖啡呢?我要拿铁喔。”
喜儿在咖啡馆打过工,连在咖啡上用奶泡画树叶都会,有时她高兴,还会帮我写Jolin,好浪漫。
“喏,拿去。”
我高高兴兴加上许多听说很贵的棕色咖啡专用糖,烫烫美美喝一大口,五脏六腑立刻欢欣鼓舞,一起为喜儿的咖啡拍拍手。
梅梅爱喜儿指数:100%。
而现在阿光要搬进去了,以后我就不能去跟喜儿一起睡在她世界舒服的席梦思上了。不过我最想的,是跟阿光一起睡在那张床上啦!
“你真的喜欢阿光喔?”我问喜儿。
我亲眼看过喜儿交那么多男朋友,但是阿光是第一个能搬进来跟喜儿一起住的。
“是啊。”快期末考了,喜儿数钞票似的猛翻《社会心理学》,嘴里喃喃念着,认知调和论……,归因论……
“为什么?”
“啊,为什么?归因论又分成情境归因和性格归因,”她咬住嘴唇背了一下,然后才大梦初醒地看着我,“从情境来讲,阿光的出现够戏剧化,不无聊;性格的话,他像村上春树。”
“啊?”
喜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迷村上春树,不是他笔下的那种男人,而就是这个人,这个作者的感觉。我喜欢这个人外表没用没用的,却在某方面信念超级坚定又的确是才华洋溢的感觉。”
“在说啥呀?”
“哎我就知道你不懂啦!”她又低头叽叽咕咕背书。
“说那么多有的没有的,还不是就喜欢他帅。”
“帅是真的蛮帅的啦,”她扬眉眼往上看咬着笔,想了一下说,“不过我交过更帅的。”
“厚……,我知道了,他‘那个’能力很强吧!”我扑到喜儿的课本旁,用力盯着她看。嗯……,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候会偷上色情网站瞄瞄那些故事啦。
“嘿嘿儿童不宜,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是很强!”
“好,很强很强,你怎么说都好。”
“喜儿……”我把她的课本合上,看着她:“那个,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嗯……”喜儿放下书,“还不错吧,就像两个人的铁人赛那样。”
两个人的铁人赛。哇勒。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很累吗?”
“意思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的成分多一点。”
“那我都没有过,身体会不会坏掉?”
“并不会吧,”喜儿打开书来继续念,“你认识的人有谁真的去参加铁人赛啦?大家还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老是觉得大家都偷偷背着我秘密做着什么,就算不是练铁人,至少也是大家都在做爱,一定是这样的,我闻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