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友: 当年, 我十八岁

jan_ai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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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老家农村。那年，家乡的茶园小学由于校长患病，缺少老师，我当了半年的代课老师。我教三年级的算术和五年级的语文课。校长不在学校，校务由教导主管，他经常跟我开玩笑：“小谢，应该是你主管，不是吗？校长病了，你代校长的课，应该也是代校长了！”

后来校长回来，我就“失业”了，回去生产队干活。

当年我们的生产队长是通过 “民主” 选举出来的，堂哥每年都被选上，后来他不愿意干了，队员们选我当生产队长，我便从 “代校长” 成为 “代队长”。

当队长很简单，体力劳累不怕，怕的是心里劳累。那年头，我们在田地里插秧，累得腰板直不起来，狗爬式到田埂上，顶着大太阳，盖个草帽，就睡着了。

二十多年前刚到德国时，看到公园里男男女女一丝不挂地裸浴晒太阳。矣，叹一声：海南人穿衣服躲太阳是享受；德国人脱衣服晒太阳是享受。

心里有时极度疲惫的是，生产大队要开阶级批斗大会，我们找不到被批斗的对象，我们一个生产大队的，都姓谢，不是三姑六婆就是堂哥大叔，没有一个是“地富反坏右”，况且，我们大家无法“阶级划分”，家家户户都是贫农阶级，一穷二白苦度日。我这生产队长 “失职”，每次找不到 “地富反坏右” 来批斗，只好让社员们批斗自己。斗私批修嘛，这得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如果是公社派人来了，我们的批斗会必须有个批斗对象，那肯定就是我的堂伯伯。伯伯据说是“坏分子”，也不知道是谁封的，我们只知道伯伯在旧社会读了几年书，经常帮助父老乡亲看相择日，比如婚嫁择日，乔迁择日，等等，文革来了，伯伯凭这本事就是闹迷信的“坏分子”。

其实大家都不舍得批斗伯伯，就连公社书记也不舍得，有一次公社书记在台上说：“您会择日，就给我们大家择一些好的富的日子，过过嘛，省得大家穷得发慌！” 引起台上台下众人苦闷大笑。批斗会变成黑色幽默会。

海南岛由于是祖国的前哨，十六岁至三十五岁的年轻人都是义务民兵，我当年还是民兵排长，每个民兵排长都拥有一支冲锋枪，配有二十四颗子弹。枪支和子弹由公社的武装部注册登记，每年检查，若无故少了一颗子弹，排长要 “偿命”。杨佳袭警时，我就在想，若当年他认识我，我给他冲锋枪，一次可以干他二十四个，要看他枪法准不准。

那年头，我农闲时没事就擦亮冲锋枪，可惜不是杨佳，从来 “英雄无用武之地”。

十八岁的男孩，斜背一个军挎，腰间挺挺的，中横一管阳物，激素分泌正旺，脑子里没有多少条条框框，上天下地，可恨 “英雄无用武之地”。读朱元璋：“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古业。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 我并不如五雷轰顶。

人到中年才听崔健唱歌，他有一句歌词：“试一试第一次办事，就象你十八岁的时候，给你一个姑娘。”幸亏我已人到中年，不然，像崔健，十八岁的时候，给我一个姑娘，我准成 “英雄” 。

无用武之地的 “英雄” 没过多久，获邓大人恩准，恢复高考，我没交白卷，考上了大学，总分成了海南岛外语类状元，又因家穷没钱买棉袄，填报志愿不填北京大学，第一志愿报中山大学。还好，不然不认识现在的太太，现有贤妻良子、享受天伦之乐，有失有得。只是到了海外，有时开会看到来自北大的很牛，什么“北大是思想家的摇篮”，什么 ...... 心里就倍感不舒服：“你们不就是比我多一层棉袄？”

之后的日子就跟你们一样了，没什么好写的。

西方年轻人成长法律上有三个概念：十六岁是成人，允许同居；十八岁是成人，拥有选票；二十一岁是成人，独立开业。

我的十八岁清晰而又朦胧。站在十八岁的门槛上的时候，我没有觉得这个如梦似诗的年龄向我展开双臂，我没有惊喜，也没有迷茫。当时的社会是枯燥的，我仍然踌躇满志地面对。十八岁虽然是朝霞，我的夙愿可不同雪花驮来的春天一样美好。十八岁的我很简单，没有奋斗与进取的人生目标。但是，从十八岁开始，我懂得要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自己驾驭着自己人生的航船，开始崭新的旅程。我开始懂得，叹息与抱怨绝不能征服惊涛骇浪。我开始相信，用科学知识的劲风，可能战胜艰难险阻，到达光辉的彼岸！我也开始相信，若没有科学知识，绝对无法到达彼岸！


写于2008年10月16日星期四，德国班贝克


谢盛友, 十八岁 ---

jan_ai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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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后感：还是 有女孩说实话，说真话的。。。好在 俺没条件当那样的少年，也从不当那样的少年。。。】                       
                     
        我的大学在一个滨海城市， 我们学校有一块海滩给全校学生用， 我们的海滩与海运学院的海滩相连， 夏天的下午，没课的时候我们经常与同学结伴游泳去。有一年夏天，天气奇热，我们班那些天天游泳的男生个个晒的像黑黑的刚果人，并且还兴剃光头，结果我们班主任老师有一天上课看着那些男生的光头笑容灿烂地说: 咱们班怎么忽然变成非洲班了呢 ?  那是大学二年级。

那年夏天， 我和同学去海边游泳，在我们学校的那片海滩。 同来的女同学都游远了， 散了，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遇到一位男生，高高的个头，面相斯文英俊， 大约是我正在学， 游得不够熟练，所以被他发现。 他就看着我， 好像游泳教练一般，等我从水里站起来，他就很自然地站我旁边告诉我手和脚怎样协调。 那时候大学生都很小，不知道怎样交往，像他这样大方坦然却并看不出来用心的很少。我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陌生男生，他穿了桔黄色泳裤，黑色泳帽， 人很帅，身板很挺拔， 但毫不张扬，说话很温和稳健，沉静。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整个海滩上那么多的年青男女中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吧，可能天生就是有点儿傻呢。他教我一些姿势，自己先示范，然后看我练，好耐心的一个人。

后来我也游累了，于是说我要上去沙滩上歇会儿晒晒太阳了。他就和我一块儿上来了，坐下来，他问我是哪个学校的， 我也问了他。结果知道他是附近海运学院的，随便聊了一会儿，我看见我同宿舍的女生们回来了，我就和他说要找同学去了，我不想让那些女生看见他和我在一起。他说，你要想学， 明天这个时间再来， 我可以继续教你。 我顺口说那好啊。 他就说，那明天下午见，也转身回到海运学院那片海滩去了。

但是，第二天我就犹豫了，心里对这位高高帅帅很有礼貌的男生很有好感， 也许是生了一种暗恋的情感， 我暗自想， 假如我去了，他也许对我也有类似情感， 如果他说出什么我不能应对的话来， 我该怎么办呢，那时候我们的老师和父母恨不能天天叮嘱我们不要过早谈恋爱，我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乖乖女噢。如果真的他说出什么话来，我不能说不， 也不能说行，他不是也为难吗， 于是我和同宿舍女生说我不舒服， 第二天就没去。

到了第三天， 我觉得心里更不舒服， 因为自己的食言， 他本来对我的印象很好， 可今后他会怎样看我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呢。我越想越坐不住，可那天恰好下着蒙蒙细雨， 我决意一定要去海滩看看他在不在等我。 于是， 我一个人打着伞去海滩了，因为阴天又细雨蒙蒙，海滩上只有几个人，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那个已经熟悉了的身影。 这时才想起， 原来我还没问过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就这样又怅然若失又有些不甘心地回校了。 从此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海滩， 怕遇到他不知怎么解释。

从此以后直到毕业我再没见到过他，毕业后更没机会了。

其实我只是希望， 要是他心里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女生，要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是有一天他看到我写的这篇东西，终于可以在心里出出气，说：啊哈， 这个女生啊，我记得她，真是太年轻，不懂事啊。

我呢，想跟他说的是， 我欠他一句感谢一直欠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如何送给他。余下的就全是祝福了， 他一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好同事，好朋友。 就是遇到多少困难， 他也能够处理，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就那么成熟， 一点儿不像我那么幼稚。

再后来， 我的高中密友给我写信来， 抄给我一首当时的流行歌曲， 好像歌儿名叫《偶遇》：

“海边上有一位少年。。。”

我读着她的信就感叹地笑起来， 是啊， 歌里说的这位少年我也曾经见过。。。

谢谢你， 海边那位少年， 我真诚地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