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疾病痊愈与“断根”

徐茂公

      作为医生，当对疾病做出确诊时，患者及其家属最关心的和最爱询问的是，这病能痊愈或“断根”吗？言下之意就治好了，还会不会“死灰复燃”。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对于多数疾病也是不可能给予满意回答的问题。
      因为大众传媒对医学上的点滴进展轻易使用“重大突破”、“突出成就”等词，产品广告上更随便使用“克星”、“告别”等夸大失实之词，往往误导公众意识，大家都觉得当今医学这么发达，应该很多病都能治愈了。而又有的“神医”常常拍胸脯，“信誓旦旦”，包治百病，甚至恶性肿瘤、自身免疫性疾病等世界性难题。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相反，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病是没法治愈的，对这部分病医疗的目的只是为了减轻患者难受的症状，而对疾病却不能达到完全地断根。有些是先天性、遗传性疾病，病因在于基因的问题，目前当然没有较好的办法断根，比如“牛皮癣”。有些可能与体质有关，如过敏体质的人得“湿疹”容易反复。有80%—90%的的人得了“慢性荨麻疹”不能查出明确的原因，根据统计分析，有50%的患者在1-2年内痊愈，有65%的人在3年内停止发作，有85%的人在5年内停止发作，仅有不到5%的人皮疹持续发作会超过10年以上……因此，荨麻疹对某些人来说吃点抗过敏药很快就断根了，而对少数的人却怎么治疗也不能断根，但是通过治疗可以较高质量长期存活。
      比如皮肤科最常见的疾病之一“牛皮癣”，不管是在门诊还是网上都会有很多因此而苦恼的人来问“牛皮癣能否根治？”。得了牛皮癣，患者往往会因为瘙痒较重，全身皮肤出现牛皮一样的掉“白皮”，常常有较大的心理压力，夏天不敢穿短袖裙子，不敢告诉同事朋友，甚至有些患者有轻生的念头。此时，他们最大的梦想，莫过于将可恨的牛皮癣“根治”，于是，上网查新药、上街看广告，读报找专家，电视觅绝招……上网一搜，报纸一打开，成千上万的治疗牛皮癣的方法，似乎看到了根治的曙光！
      ——根治，奇方，祖传秘方，不反弹，高科技产品，段时期见效，永久不复发！是如此的诱人！然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奔波，一个诊所一个诊所的看病，一副灵丹妙药吃完还是一副……然而，名医看了，新药吃了，新的方法试了，病不见好，却越来越重！为什么，为什么实现根治的梦想却是如此的艰难！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许多本疾病身就无法根治，至少从当今的医学水平来说是如此，宣称能根治XXX世界上已经定性的无法根治疾病的广告，多是骗人的。这些失实报道不仅害得患者倾家荡产，更严重的是到最后患者失去了生存的欲望！！！这类失实报道的另一个后果是，也无限地提高了公众对医学的期望值，以为有了先进仪器、药物等“神奇”的诊治手段，多么复杂疾病的诊断都能立即了如指掌，多么严重的疾病都能手到病除。这实际上就使医生处于一种极端被动的地位，似乎医疗工作已不再是非常复杂的、高风险的脑力劳动，对疾病的诊断治疗已经轻而易举，任何疾病，医生都该能顺利治好，治不好，就是这个医生不专业，以至患者又苦苦寻找奇迹的出现，从新踏上寻找“神医”的征途，岂不知那往往是一条不归路。
      让来回顾一下历史对待疾病的观点演化过程吧！历史上疾病观已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不断变化的发展过程。基督教认为病源于罪。疾病的由来是起源于犯罪，我们的始祖亚当夏娃还在乐园的时候，是没有疾病的，自从听了魔鬼的话，吃了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后，当天下午他们的身体就感受到了晚风的侵扰，这是表明人身体抵抗力初次感觉到了虚弱。人类因着犯罪而造成身体的疾病，以致叫人不能活到他当活的岁月。由此引伸而来，宗教迷信的疾病观都是认为疾病是鬼神附体所致。朴素的唯物自然观认为，疾病带有一定的主观猜测性。中医对生命与疾病知识主要包括阴阳、五行、脏象、经络、疾病与证候、病因病机、辨证、治则治法、五运六气等内容。中医生命与疾病认知方法，是中国古代长期劳动生产过程当中形成的防病治病的经验总结，而西方则有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创立的“液体病理说”，认为疾病是血液、粘液、黑胆汁和黄胆汁四种流质不正常的混合和污染的结果。生物医学模式下的疾病观认为疾病是由细菌、病毒以及局限于人体生物因素紊乱导致的。发展到现代新的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疾病则认为是内外生物、社会、环境、心理因素等紊乱而致。从这些枯燥的疾病观和疾病概念，可想而知医学的艰涩与精微。
      当然科学在进步，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有时同时显现出它的神力，历史上多少肆无忌惮的病魔如败血症、霍乱、鼠疫、疟疾、麻风、结核、伤寒等等都被遏制了。然而医学又是无力的，能够完全根治不复发的病并不多，即或是小小的感冒，吃药不吃药都同样要个把星期才会好，像高血压、糖尿病、帕金森氏病等一旦患上就需终生服药，癌症、艾滋病等则无法攻克。再如皮肤病，目前常见有一千多种，大部分都无法根治。
      据统计人类疾病的总数超过百万种，完全能根治的仅有几百种。疾病就像妖魔鬼怪变幻无穷又多又历害，医学即便是孙悟空也仍感法力不够，打死一个妖怪又出一个魔鬼。医学是发展的，但疾病是无限的，医学永远抵达不到疾病宇宙的边缘。有一句古话，叫做“人死病断根”。西方先哲苏格拉底有句名言：“人活着就是意味着长久的生病”。对于很多疑难杂症，一旦患上就将折磨你一生，这样的疾病不可能根治，倘要彻底摆脱那真的只有等到病人死去的时候。研究的是疾病发生和治愈的概率和比例，讲的永远是一般情况下和大多数，侥幸的永远是少数。
      中医文献早有疑难怪症的记载，张仲景则以“怪病”、“难治”、“不治”等，以说明疑难杂症的治疗难度。其实，对疑难杂症（证）应当有个确切认识，要把“疑”和“难”分开来理解，所谓“疑”是指疾病的诊断疑惑不清，如西医说不能定位，即不能明确诊断疾病发生在什么部位？比如一个慢性低热病人，是肺部感染、是胆道疾病、是结核、是血液病等的问题，在没有明确诊断之前，确实只能“对症治疗”。同样，中医认识疾病也一样，如果疾病不能定位，即不明脏腑、不明经络气血、不明病在何处，或不明疾病的属性，即阴阳不辨、表里不分、寒热不清、虚实疑似，这样是很难诊断是什么病，治疗也就很难中肯。因此，“疑”是指疑惑难以诊断，搞不清什么病，就无从着手求治；所谓“难”是指疾病的治疗难度。有的病因为器质性损伤、脏腑功能缺损，或者防御功能全线崩溃；中医说的“脱营”、“失精”，这样的疾病在治疗难度上是相当大的，甚至没有逆转的可能。在临床上，诊断不清的“疑”病（证）不胜枚举，治疗上难以取效的“难”治病（证）也比比皆是，要取得疗效，首先必须把定义搞清，然后才能有正确的治疗方案。正如喻嘉言所说的“先议病，后议药”，只有先把病的因果关系搞清，尔后才能设想出恰当的治疗方案。这就是要明确疑难杂症的定义之所在。中医治疗疑难杂症，辨证是十分必要的。
      在此，大声疾呼，同仁诸君，应尊重疾病的客观规律，扬中医之长，辨证用药，真正使中药在疾病治疗过程中，实事求是，发挥其应有的积极作用。而不是给患者带来太多玄学和虚无缥缈的期望，这样时间长了必然有损传统医学声誉，甚至给予一些对中医有偏见者留下口实。

星汉灿烂

中医治人，西医治病。西药治标，中医治本。前日看了一中医养生讲座，受益甚大！

徐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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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类能将所有的医学流派或医学体系正确发挥到淋漓尽致，就会更好地为人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