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创业 ——多伦多创业有感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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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just quit to start my own
菜鸟创业
——多伦多创业有感

● 韩 东

　　韩东和Allen的经历和选择是一件很值得探讨的事。

　　绝大多数经过数年“寒窗”的年轻人在进入大公司前都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借公司平台来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每一个大公司的文化实际上是在“扼杀”年轻人的抱负。原因很简单，当年轻人觉得公司的决策层没有采纳自己的“新想法”和“热情”时，他们可能没有想到，任何一个“新想法”的尝试都需要以经济责任为代价的。年轻人不必为这样的责任付出代价，而公司却要！因此，我们必须明白，既使公司和老板非常注重雇员对公司的效忠，但任何一个公司或老板一般不是尝试或实现年轻人“想法”和“抱负”的好地方。

　　一个好雇员是自己知道对公司的责任和义务。由于公司最终只是对股东的投资负责，因此，雇员没有必要去“讨好”自己的老板。

　　虽然韩东在文章中抱怨公司的“冷酷”，在他回答本报的问题：“如果自己的公司发展成200多人的公司时，如果遇到资金周转不灵时，他会不会将自己的数百万豪宅变卖来保住自己公司所有雇员的就业机会”时，韩东坦诚说：99％的情况下他会裁员。

　　在发表韩东的文章前，本报致电给韩东先生所服务过的、位于Markham的公司，确认韩东与Allen的确在这家在多伦多、费城、达拉斯、芝加哥、伦敦和马德里都有分支机构的国际公司工作过。

　　 2001年5月份，我从多伦多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后没多久，便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金融软件公司里做软件工程师，主要从事软件的维护与开发。当时与我一同进入公司的一共有3个人，Henry, Alan, 和我。Henry是本地出生的CBC，讲的一口道地得不能再道地的英文，而且毕业于加拿大电脑专业的宠儿——滑铁卢大学（University of Waterloo），并且拥有15年的软件开发经验，可谓是经验老到，霸气十足。Alan呢，和我一样，也是新丁一个，同样毕业于多伦多大学。最有意思的是，以前我一直以为Alan是我们三个人当中的幸运儿，因为他可能是靠替补名额进来的，因为在公司招人的job posting的上面，标明只招收一名工程师，在Interview时，女主管告诉我其实公司需要2个人，但最近由于另外一个资深的女工程师怀孕生小孩儿，所以临时决定招3个。于是乎，我便合理怀疑Alan就是这个替补名额。但后来我才发现可能我自己才是这个替补，因为Alan的interview是在我之前的一天，并且Alan是多大电子工程系的研究生，相比之下，我才是3个人中资历最浅的菜鸟，所以我极可能是那个幸运的替补队员。进入公司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公司生活，宽敞的bullpen，舒适的皮椅，速度超快的电脑，豪华明亮的会议室，整洁有致的厨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诱人，那么新奇，在极大程度上满足了我对想象中白领的好奇心与虚荣心。

　　经过一个月短暂的培训后，我们几个新丁光荣上岗了，Henry由于经验丰富，技术过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如鱼得水，处处显得游刃有余。

　　我和Alan呢，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尤其是我，倒霉系数百分百。刚开始工作没几天，女主管便分给我一个大任务，把公司一套核心的甲骨文数据库系统从8.0升级到9.0。在当时，甲骨文9.0刚刚推出，市面上没有几家公司在用，真不知道女主管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把这样一个大案子交给了我。想我当时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接下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竟然还没意识到恐怖，反而因为有了一项大project而沾沾自喜，好像自己真成了公司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似的。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查资料，读程序，周末加班加点，干得不亦乐乎！

　　经过2个星期艰苦卓绝的奋斗，在修改了100多个程序后，升级工作终于接近尾声了。在通过自己的基本测试后，我兴致勃勃地向主管报告了进度，满以为主管会很高兴，没想到她听了后竟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了声okay就完了。几天后，事情起了变化。原因是公司的QA部门全面测试升级版后发现改动的程序里有几个小bug，按理说，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么大的改动做到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可能呢？而且如果每个工程师都在开发之后自己做全面的滴水不漏的测试，那还要QA干什么呢？可是我完全低估了这件事情的杀伤力。

　　那天，女主管黑着脸，气呼呼来找我，劈头便质问我为什么程序里会有bug，我当是就愣住了，心想我辛苦了这么多天，没功劳还有苦劳吧，没苦劳还有疲劳吧，就出了这么几个小bug，你至于吗？但又想了想，算了吧，自己还在3个月的试用期内，忍一忍吧！于是我硬着头皮听训，还得违心的说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等她走了，我心里感到郁闷，郁闷，超郁闷，心想半个月的努力竟然只换来了这种结果，真是倒霉透顶，始料未及呀!

　　初出江湖的我终于第一次尝到了江湖的险恶。

　　Alan呢，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他一直被分派到那种远离核心，却又复杂无比的活儿。他用了几天的时间才读懂一个8千行的函数。搞电脑的人都知道一个函数到了8千行该有多么恶心！最可气的是女主管每次开会的时候必定紧盯Alan的进度，唯恐他“干吃饭，不干活”，搞得他大呼吃不消。

　　由于我们同病相怜，又都是多大的校友，所以很快我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为了抒缓各自心中的郁闷，我们相约每周五晚上下班后都去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厅喝咖啡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痛骂女主管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久而久之，我们形成了一个周五下午喝咖啡的习惯。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宣泄渠道，以及我们之间的互相鼓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逐渐熟悉了各自负责的那块技术，都真正的成了软件工程部门独当一面的大将。

　　说是独当一面，其实就是每天都重复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儿技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好像挖井一样，先画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然后不停的挖呀，挖呀……

　　我常和Alan开玩笑说我们每天就像盲人摸象一样，不断重复的摸大象的屁股，尾巴，有时还摸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在这段日子尽管无聊，但总还是相安无事，没闹什么大乱子。

　　到了2002年的11月份，我进入公司已经一年半了。这时公司却发生了一件让我感到十分震撼的事情。当时公司一年一度的员工大会从5月份推迟到了9月份，从9月份又推迟到了11月份。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因为以前公司员工大会从来都是按时开的。11月份的一天早上，我照例9点钟来到公司上班，突然发现很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都选择今天休假吗？我心里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儿打开了电脑，忽然看到主管发来的一封新邮件，通知我们去会议室开会。于是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会议室，好家伙，2百多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不过整个会议室却是鸦雀无声，到处弥漫着一股低迷的气氛，与往常公司开会时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我选了一个角落坐下了，姑且听听他们说什么。看到大多数人都来了，CEO一脸严肃的宣布，因为去年的911恐怖事件，公司的效益一落千丈，业绩遭到重创，目前得裁员10% 来削减开支。他说如果你们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你周围所熟悉的面孔，那么意味着他们昨天已经离开了。接下来，他喋喋不休的反复强调他对公司的前景多么有信心等等，但已经没有人真正去听他瞎掰些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和Alan又来到了咖啡厅，有别于以往的高谈阔论，慷慨激昂，我们俩竟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尽管我们都是这次裁员风暴的幸存者，但我们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感到心情特别沉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很残酷。想起几天前那几个同事还兴致勃勃地谈论买车买房的事儿呢，昨天便被layoff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对公司像以往一样的热情，因为我看到其他工作得也很努力的人这次也被无情的刷掉了，确切来讲，是他们在自己的潜在价值被榨干了之后才被无情的刷掉了。经历了这次风暴之后，我开始慎重的考虑自己的未来了，自己创业的念头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的产生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心中对公司的失望，甚至是恐惧少了很多，因为当你不对她寄予任何希望的时候，你也就不会感到失望了。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即使现在就被layoff，我也不会被打得七荤八素，措手不及了。

　　说起来也怪，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每天在公司都感到特别轻松，没有一点儿压力，更别提像以前一样玩儿命工作来讨好上司了。看着周围的同事个个都拼命工作，累得一脸焦黄还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前每当看到女主管黑着脸从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心里总会恶心半天，恐惧半天，比吞了一个死耗子还要难受。现在截然不同了，每当她气呼呼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甜丝丝的，恨不得能大声地唱几句。

　　在一个周五例行的咖啡会上，我把创业的想法讲给了Allan，他听了之后欢呼雀跃，差点蹦了起来，高呼着好主意，算我一个，以后咱再也不用受那窝囊鸟气了！Allan的正面回应无疑更坚定了我创业的决心。

　　2003年的2月, 多伦多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 可是创业的想法却使我们的心里热乎乎的。公司里的气氛还是那么的压抑，但我们俩却与众不同，整天嘻嘻哈哈的，以至于同事们都觉得我们是不是上次layoff人的时候吓着了，吓得不会玩儿命工作了。就这样我们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就聚在一起讨论创业的思路。

　　由于在这几年在公司里积累了不少网站开发的经验，我们决定利用自己的长处，创办自己的网站。从技术的选取，到网站方向的确定，在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中，我们走上了漫长的创业之路。

　　随着工作的深入，渐渐的觉得时间不够用，我知道我们需要在Full-time工作和全力创业之间做一个选择。到了2004年的春天，一天下午，女主管突然来到我的bullpen跟我闲话家常，她话中有话的问我最近忙些什么，还有我的project进度怎么样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察觉到我们的动向，来套话的。我心想正好我还要找你谈呢，来早了不如来巧了，就今天吧！于是我就一派轻松的告诉她说一切都很okay，就是这几天我在考虑辞职的问题。

　　我的回答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女主管顿时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来，问我干得挺好的为什么要走，还说现在找一份电脑工程师的工作并不容易，并且她已经通知了HR今年会给我工资涨一大截！

　　我告诉她钱对于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休息，想去中国度个假。女主管听了我的回答半信半疑，还一再的劝我再考虑几天，我说不必了。就这样，我当天就离开了这家工作了三年的地方。

　　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回首望了望这座熟悉的大楼，心里有一丝惆怅，但更多的却是获得自由的轻松。几天之后, Alan也坚决地挥挥衣袖辞去了工作。后来听说我们两个中国人的辞职在公司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可能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吧，不知道公司是怎样善后的。

　　周围的很多朋友都觉得我们俩在做傻事，在做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傻事。他们说，DOTCOM的泡沫早就破灭了，你们还想靠做网站赚钱，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我们不为所动，坚信一个真正能为大家提供有用信息的网站，是不会破灭的。经过反复的讨论，我们决定创办加拿大留学方面的网站。一方面由于我们的留学经历，对加拿大的教育情况比较了解；另一方面，我们发现现有的留学网站没有能深入的介绍加拿大的教育体制和学校信息，只是浅尝辄止，以至于从中国想来加拿大留学的朋友没有一个可靠的正确的信息来源。于是我们打算创办一个信息全面，准确的留学网站。

　　我们给网站选了一个好记的域名——StudyCanada.cn,并命名为加拿大留学信息港。

　　在网站开通后，我们才发现经营一个网站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开始的一段时间，加拿大留学信息港面临着“等无人”的困境，就好像一盘香喷喷的葱爆牛肉却没人来享用，看来酒好不怕巷子深的理论真的是过时了。

　　经过好一段时间的摸索并请教了多伦多创业有成的几位前辈后，我们制定了合理的Marketing战略，于是加拿大留学信息港的流量开始稳步增长，一些多伦多的学校也开始和我们探讨合作。就这样，在不懈的努力下，我们离梦想中的自由越来越近了。

　　回首辞职以来的半年多时间，我们经历了种种激情，困惑，挫折和突破。说实话, 自己创业比当初在公司里工作要苦得多，累得多，但同时我们也拥有了以前永远也不敢奢望的一份自由。

　　尽管我们还在创业的这条漫漫长路上摸爬滚打，蹒跚前行，但我们还是愿意把自己创业的感受写出来，与有志在加国创业的朋友一起分享，希望我们华人都能在加拿大这块自由的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