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结束了,就该享受生活。 没有完美的人生,只有完美的生活。 其实前天晚上的时候,邓肯就准备宣布决定了,但那时恰逢美国警察遭枪击事件的发生,使得邓肯拖延了两天,他只想悄无声息地告诉大家他的决定,而不希望成为新闻的头条,这就是多年以来的邓肯气质,也是马刺气质。 2016年7月11日,40岁的蒂姆-邓肯宣布退役,离开这个他征战19个赛季的舞台,离开这些熟悉的皮球、汗水和木地板,离开这些欢呼、尖叫织成的喧嚣,离开队友的簇拥,离开教练的唠叨,离开这个把他奉为图腾的AT&T中心。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而又必然,蒂姆-邓肯早就说过:“我会悄悄地离开,不会搞一场巡回演出。”这对球迷来说,似乎有一点遗憾,他们期待自己地偶像可以真像传说中那样青春永驻,返老还童,再战一年,最后带着荣耀和圆满归隐,就像2003年的大卫-罗宾逊那样,但人生不如意常十之八九,罗宾逊的故事只是一个美丽的偶然,不可复制。 对于邓肯来说,这样波澜不惊的离开正是最邓肯的方式,他无需去举办一个盛大的party,他无需为自己树碑立传,因为他的功绩和荣誉早已说明了一切,整个马刺,乃至于整个NBA都会以他为荣。 曾在马刺最艰难的时候,GDP明显老迈后力不继的时候,记者问马刺老板霍尔特说:“你会卖掉他们吗?”霍尔特则说:“不,我会和他们一起死掉!” 其实,你要是长期关注马刺新闻,就会知道,邓肯退役并不是传统马刺更新换代的起点,我们守了近二十年的这支球队,近两年一直在变,上个赛季,马刺老板霍尔特便宣布退休了,马刺队由他夫人接管,上个赛季马刺队吉祥物小野狼coyote也准备退休,如今蒂姆-邓肯也宣布退役。这说明了自上个世纪末以来,打造马刺风骨和特色的那群人,正在一个一个离开,无论你多么留恋,都该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他是罕见的历史第三位职业生涯千胜球员,他打出过惊世骇俗的总决赛准四双,他曾单核夺冠,他曾一人硬撼巅峰的OK组合不落下风,乃至于让鲨鱼奥尼尔这样狂傲的天才发出:“我防不住他,他也防不住我。”的慨叹。他击败过OK组合,击败过活塞五虎,击败过巅峰的太阳,击败过诺天王,近八九年来,他以职业生涯的垂暮之年,击败过联盟第一人勒布朗-詹姆斯两次,几乎所有的新老超级巨星,都曾在蒂姆-邓肯的巨掌之下失败过。 5次总冠军、2次最有价值球员、3次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职业生涯场均19.0分10.8个篮板3.0次助攻2.2次封盖。他19个赛季一共为马刺打了1392场比赛、贡献26496分15091个篮板,4225次助攻,3020次封盖。他的26496分排在历史得分榜第14位,同时还有1158个胜场,14次入选最佳防守阵容,15次入选最佳阵容,15次入选全明星,季后赛总盖帽历史第一。除了最佳防守球员,他他几乎拿到了所有作为NBA球员可以拿到的顶级荣誉。这些冰冷的数据和荣誉或许可以描述一个人的强大,但并不足以描绘一个人的伟大。 蒂姆-邓肯的真正伟大之处在于——没有他,就没有这么一支马刺,这么一支19年如一日强大的马刺。正如波波维奇所说:“他是一切的根本,是宇宙的中心。” 如今的年轻球迷看着邓肯职业生涯19+10的数据可能并不能看出什么,年轻的球迷看着近几年老迈的邓肯打球或许也不能看出什么,有些人很可能就此认为他一辈子都是如此枯燥无趣,波澜不惊。他们没有看过世纪初邓肯大战奥尼尔的盛况,没有见过有人在巅峰鲨鱼面前砍下40+15是什么场面,没有人见过有人在巅峰诺维茨基面前秀中投,砍下35分20篮板是什么场面,更没有人见过七尺身高的“维克森林魔鬼”摘下篮板一条龙连过数人杀到前场暴扣是什么场面,更没有人见识过——2003年总决赛,蒂姆-邓肯21分、20个篮板球和10次助攻,还有8次盖帽,打得当年风头一时无两的全明星野兽派大前锋肯扬-马丁怀疑人生。 早年的邓肯对于马刺来说,就是一切,97-07这十年间,马刺的打法并不像如今这么行云流水,波波维奇也不是如今这个智珠在握的战术大师,那时候,几乎每一次进攻,皮球都要经过邓肯的手,由他去硬凿篮下,要么一个人解决问题,要么吸引包夹助攻队友。近十年的比赛录像根本不能展示巅峰邓肯能力的万一,还记得2014年西部决赛第六场加时赛,蒂姆-邓肯对伊巴卡的连续背身单打吗?那不过是他巅峰手段的皮毛而已,然而足以将一个全明星内线生吞活剥,而那个时候,邓肯因为膝盖伤病,一条腿早就伸不直了。他的膝盖伤病,可以追溯到2003年以前的一次扣蓝导致赛季报销,而他的足底筋膜炎,则可以追溯到2005年那个血肉磨盘一样的季后赛,可以说,自从2003年之后,邓肯几乎就失去了他最好的运动天赋,然而接下来十三年,他还是成了公认的历史第一大前锋。 蒂姆-邓肯对马刺的贡献,并不仅限与个人能力的强大,更在于他是史上罕见的团队超级巨星,他是一个强大到你能把他忽视的扫地僧,一直以来总有人低估他,忽视他,倒不是完全因为他为人低调,打球合理,动作朴实无华,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时候看起来像个角色球员的超级巨星。 邓肯他不在乎个人的表现,他在乎球队的输赢,为了赢球,他可以做一切事情,哪怕是那些不需要超级巨星和球队领袖做的事情,比如去卡位让队友摘篮板,去掩护队友突破,在整个油漆区疯狂移动,到处补漏,堵住那些被马努帕克放进来的突破手,这些本该是一个角色球员,蓝领苦力做的事情,邓肯做了近二十年毫无怨言。这些事情对他的个人数据,赛场形象全无好处,他在巅峰的时候就能为一个菜鸟,一个板凳末席的替补挡拆,为他做球,这一点,在他之前没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他在马刺这支球队甚至没有特权,波波维奇可以随时冲他怒吼,杀鸡儆猴给其他球员看,他在运动能力没有退化的时候,原本可以做一个偶像派的球员,完全可以像如今的考辛斯、格里芬那样打球,但他不会刻意去秀自己的运球技术、突破技术、乃至于那些带有维克森林魔鬼标志的暴扣。他认为这些没有意义,团队的胜利才是他存在的意义。2005年总决赛的时候,他拖着一条病腿在内线肉搏,一次次吸引包夹,一次次前场篮板,一次次冲到三分线外去掩护,他让自己的小弟马努打得像个天神。2007年的时候,面对不太强大的对手,他兴趣不大,干脆就不管自己的个人发挥了,一心一意给帕克做球,让他一个人表演,翻江倒海撕裂骑士的内线,最终FMVP都是帕克的了。 蒂姆-邓肯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和个人表现拖累全队,数据差就差了,自己少表现就少表现了,干脏活就干脏活了,配合队友就配合队友了,这些都不重要,都可以接受,只要能赢球。他永远都愿意为了球队的强大而改变自己,甚至牺牲自己的数据、个人荣誉、球队地位、和某些特权。 看马刺和邓肯的篮球,你才会明白篮球是什么,篮球不是得分,不是篮板,不是任何数据,而是想尽各种办法赢球,你自己观察年近40的邓肯是怎么做的?他死死把对手卡在身后,他扑出三分线伸出长臂干扰外线球员的投射,他脚步离地盖掉突破手的上篮,然后像铁钳一样把皮球抓在手中,精确制导导弹一样掷向快下的卡哇伊-伦纳德。他会像老树根一样挡拆掩护,死死缠住那些追防者的脚步,让马努和帕克顺利杀向篮下,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篮球技术动作,小学生都能叫出名称的战术,成就了马刺和邓肯的伟大。你见过历史上有任何一位巨星能够为一位路人甲挡拆吗?这才是真正的篮球。 蒂姆-邓肯做到的一切,99%的人都是做不到的,起码这20年,他早已站在人生的巅峰了,那么,我们球迷还缺什么?蒂姆-邓肯不欠球迷什么,不欠NBA什么,不欠美国什么,不欠圣安东尼奥什么,更不欠他自己什么。这近20年,有关篮球的一切,他都帮我们球迷实现了,他不但亲手建立了一个王朝,还亲手打断了两个王朝,他年轻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单挑全联盟最强大的组合,他壮年时期,他以自己为支柱,打造了全联盟最稳固最和谐的三人组;他职业生涯暮年,降低身段改变打发,去做高级蓝领,帮助马刺平安度过了青黄不接的重建期,有惊无险地树立了新的核心和体系。 他把自己所有的天赋、努力、已经正确的篮球之路,都奉献给了马刺、奉献给了NBA、奉献给了全世界球迷,自他之后,我们才懂得,篮球可以如此基本、质朴、刚健、简单、合理,可以如此大巧不工。他和他的马刺教会了我们塑造了一种全新的篮球世界观、全新的运动审美,如果NBA可以写成一部《史记》,蒂姆-邓肯将是单独的一章《本纪》。 (平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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