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5 19:39:38

喜鹊枕 - 凭什么拯救我的爱情[ZT]

本帖最后由 YorkDeer 于 2013-10-25 20:59 编辑

一个昨天发生在您身边的故事??????

作者:陈卫珍来源:海外校园杂志社





“列车前进的方向是北京站,要在北京站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下车”。地铁列车传来清脆的报站声,我阖上手裡的书,塞进挎包裡,抬手看了看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列车的速度慢下来,进站了。准备下车的人们,纷纷挤到了车门口。我伸了伸懒腰,往座位上靠了靠,真有点不想动。几年来,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次下班回家,真希望列车能错过这一站,就让我这样随着地铁在环形轨道上旋转下去。清醒时,看看书。睏了,就眯起眼睛打盹。

这实在是一份无比美好的享受,很诱惑,对我来说,不亚于伊甸园裡诱惑夏娃的善恶果。但我必须下车回家,因为我是基督徒。

我挎起包随着人流下车,站台上黑压压的满是人。人们匆匆的步伐,让人一下就捕捉到浓重的夜深返家的气氛。我的心沉了沉,有点麻木,迈步朝电梯走去。

隐约中,听得背后好像有人喊我。正思忖着,听得那声音又喊道,前头的刘娟女士,您等一下。于是我回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穿白衬衣蓝裤子,粗打眼就给人挺帅气的印象,穿过人流朝我走来。

走近了,他递过来一个信封说,这是您的吧,我在车厢过道捡的。我认出这是下午刚拿去冲洗出来的相片,是上週去黄山旅游时拍的。脸一热,尴尬地说了声谢谢,接过信封塞进挎包裡,同时在心裡嘀咕道,怎么搞的?怎么会掉在车厢裡?很快就想起,下午我取相片时,顺手把它夹在书裡,保准是刚才看书时掉出来了。

我把包往肩膀挎了挎,突然疑惑地问,您怎么会知道我叫刘娟呢?话出口,就感觉自己问得唐突,该婉转一点。幸好他好像不在乎,只淡淡一笑,又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刘娟北京时代杂志社主编。见鬼,自己的名片怎么也蝴蝶一样到处飞?随即我就记起下午取相片时,相馆老板听说与我是同乡,就说要我留他一张名片,准是我拿出来却忘了给他,就与相片一起夹在书裡了。

我没有马上接名片,只尴尬地抿抿嘴,想笑但笑不出来。他注视了我一眼,脸颊红了红,正正鼻樑上的眼镜,衝我又是一笑,但那丝笑容却有点惨惨的,很快就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

我们相对着沉默半晌。这时,那边有个老太太喊他,他就对我扬扬手裡的名片说,要不,这名片就留给我?我略沉吟说,嗯,如果您想要,就拿着吧。他的眼神一亮,说了声谢谢,掏出钱包,认真地将名片装起来,抬手看了看錶说,呦,不早了,您也该赶着紧回家了,那头我妈在等我呢。再见!说罢对我挥挥手,转身走了。

我们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远,我不禁回头瞥了他几眼,那个身影很潇洒。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5 19:45:10



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钟,我按了按门铃,没人应答,就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屋裡没有开灯,一阵酒味混合着烟味,还听得阵阵呼噜声。窗外照射进来的路灯光,正好落在三人沙发上横躺着的男人身上──这是我的丈夫!

我也没有招呼他,也不想开灯,只把包往单人沙发上一扔,就径直进了卫生间。淋浴喷头的水哗哗地响起,每次听到这水声,我的心裡才泛起几丝喜悦──回家唯一的乐趣,好像就是为听这水声似的。

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去一身一脸的水珠。镜子裡出现的女人,应该说是很美的,虽然已届中年,依然风韵不减。不过,一份深沉的无奈和沧桑,渗透在眉宇和嘴角间。

对于我的相貌,我曾是很自信的。年轻时我常想,女人要是没有娇好的容貌和魔鬼般的身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而生活跟我开的玩笑是,有了娇好的容貌和魔鬼般的身材,同样活得没意思。

擦乾身子,换上睡衣,刚迈出卫生间半步,不知怎么我又退了回去,站在镜子前琢磨许久。刹那中,心裡一阵惊诧,好像有很多年了,我没有这样对着镜子琢磨过自己了。

出到客厅来,沙发上睡着的“熊”已经醒了,屋裡也亮起了灯。一见到我他就嘀咕道,看看錶去,多晚了才回来?简直是猫头鹰。我很想还他一句话,就准许你天天烂醉如泥,不许我因为工作而晚回家?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上卫生间,我出到了阳台上。一阵凉风吹来,很舒爽,但心裡却一阵怅惘,望着夜空发呆,在心裡祷告说,上帝啊,这样的婚姻我真不想继续了,告诉我怎么办呢?

我丈夫是我大学的同学,当初是完全符合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标准,也是曾被我视为英雄的男人。当然我也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曾被他誉为窗台的玫瑰花。我们一毕业就结了婚,当时在朋友圈中被公认为郎才女貌的佳偶。可不知为什么,十年的婚姻生活裡,数起来真正美满的日子也就是三年。第四年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处于疲软状态,谁都看不惯谁,还没开口就吵架,就像两条错节了的齿轮,相互咬齧。

他很痛苦,于是每天烂醉如泥,总像一隻大狗熊横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也很痛苦,就拼命工作,每天下班后在办公室裡,用阅读一堆又一堆的文稿,来忘记我还得回家的郁闷。听得办公室的挂钟敲打了九下时,才被逼关门出来,于是坐在地铁裡不想动,又成了我躲避回家的方式。这样地狱般的日子,我们过了五年。五年来,我们家的厨房很少生过火;那张原是我俩围着乐呵呵享受天伦之乐的桌子,也一直沉默在客厅的角落裡。

这样的冷战,令我们双方都疲惫不堪。就在我感到承受不下去,准备要提出离婚时,我接触了福音,归主了。于是我们频临死亡的婚姻,又苟延残喘了两年。

想到这裡,我歎了口气。他从卫生间出来,从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边喝着边唠叨说,我妈住这裡时,就是被你这三更半夜回家给吓跑的,这哪像一个家?阳台上的我一听就火了,但尽量控制住脾气说,喂,陈伟杰,怎么你妈是被我吓跑的?你不想想你自己,上个工作辞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去再找事做,成天在家裡喝酒。你闻闻这屋子,臭到什么程度?我妈走时说,就是实在闻不得这酒味才走的呢!

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从老家过来跟我们住过一段时间,但都被我们吓跑了。老人们用眼不见心不烦的方式,来摆脱对我们婚姻的担忧和烦恼。他一时语塞,忽然骂骂咧咧起来了,他妈的,这家都不像个家,挣钱干吗?我就是爱喝酒,怎么啦?话完又仰头咕咚咕咚地乾起来。我本来还想回他几句,但想到我已是基督徒了,就闭了嘴。自我信主后,我们的婚姻状况并没有本质的改变,但吵架确实是少了──但这又岂是我想过的日子呢?

我趴在栏杆上思绪联翩。天上的月亮躲进了云层。窗台的水仙花开了,但闻不到一缕的馨香。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客厅裡的钟声把阳台上朦胧睡去的我惊醒。我睏了,明天还要起早上教会呢。但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怎么就是不安心,外面传来的呼噜声提醒我,我的丈夫还醉倒在客厅呢。

歎了口气,少不得又起来,拿了把扫帚把客厅的烟蒂和啤酒瓶简单清理了一下,一把扛起这个高大的醉汉往卧室拖。他很沉,我几乎拖不动。初恋时,每次他背我过河过溪时,这宽厚的背和肩膀总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安全感。当初我一点都没有预料,他竟然会这么沉,醉得这么死。

终于把他弄到了床上,他的呼噜声不断,像是打雷。可我直到了凌晨时分依然睡不着,心裡烦躁。于是就开了檯灯,靠着床头翻了翻书,偶尔抬起头,游移的目光被衣柜上头那一团火红吸引住了。那是刚结婚时,我们共同精心挑选的结婚信物,叫喜鹊枕。是一个能折疊的连体洋娃娃,全身通红的男孩和女孩背靠背坐着,摊开来就是一个长方条双人枕,两边各绣有一个精緻的袋子──这个枕头我们一般不用,只是在彼此出现摩擦或误会之后,先懊悔的一方就在当晚把床上的枕头换上这个喜鹊枕,另外偷偷地写一封信,塞在这个小袋子裡。另一方就会心照不宣地从小袋子裡取出这封道歉信兼情书,读罢彼此会心一笑,就和好如初了──吵架也温馨也浪漫呐。

后来,这个喜鹊枕就一直被我们冷落在衣柜上头,多少年都没有动过它了。难道那三年的美好生活都是因为它在起作用的缘故吗?想着,心裡不禁又苦又涩。忽然一阵难闻的气息,我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过去三下两下扒了他的臭袜子,往地板一扔。有酒气就够了。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5 19:49:45



第二天是星期日,讲道的题目是,如何在家庭中见証基督。我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但倒是听清一句话了,说,要想真正改善与不信配偶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带进基督裡。

上午的活动结束后,我去中关村的风人松书店看书,打算在裡面呆到晚上回家,这是我度过週末的最好方式!但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心裡怎么忽然涌起一阵心酸,好像自己是一个有家不能归的人!

这时手机响起,有短信息到。一句温馨的问候,我一阵惊喜,来得太是时候了。随即又纳闷了,这张志伟是谁啊,我好像不认得,准是谁发错短信了。合上手机,又低头看书,脑子裡忽然跳出一个人来,莫非是他吗?赶紧放下手裡的书,回了一个短信说,谢谢,你是哪位?短信回来了,果真是他──那天我在地铁裡邂逅的男人!

我在书店呆到了下午六点钟,本来想到街上随便吃点什么,回来继续看。突然想起该去买点菜回家,做一顿饭,跟他一起过个週末。上午的讲道,虽然我没有好好听,但多少还是有点受影响。

菜场出来穿过天竺公园,就到我家小区的门口。傍晚,公园裡的路灯渐次亮起,假山、花草、树木相互交错,落影婆娑,倒也一派朦胧清幽。我提着满满一篮菜匆匆往家赶,穿过小桥,溪水潺潺……粼粼波光中倒映着姑娘秀丽的脸蛋,两根精緻的粗辫子尤其打眼。英俊的小伙子紧紧搂着她。天上一轮圆月,草丛中的蟋蟀在清脆地鸣啼……

一阵手机铃声将神思恍惚的我惊醒,接了个电话我继续赶路。其实回家的路大可不必穿过这个玫瑰亭的,但鬼使神差我怎么跑这儿来了,同时也不经意闯进了尘封在心底的记忆……想着,不禁神色黯然,那些美好的日子都过去了,一切都成为了回忆。但走了几步远,忍不住又回头看几眼,我和丈夫初恋的约会地。两脚怎么就在地面钉牢了,迈不开了。不是要赶紧回家吗?不,能试着走回去,走回那个浪漫而美好的地方吗?

上午听道的那句话倏忽又从脑海裡跳出来,我摸了摸包裡放着的、在教会拿的福音单张,想了想,又返回到菜场附近的一家礼品店,买了一张漂亮的卡片和设计精美的信封。然后回家了,心就一直砰砰地跳着。

一开门就看到沙发上横着的那隻“熊”,一屋的酒味和烟味瀰漫,但此时我好像无心在意了。只匆匆进厨房放下菜,赶紧跑进卧室,认认真真地给他写了一封信。取下衣柜上头的喜鹊枕,拍去它一身的尘灰,那红色复又鲜艳了。把福音单张、卡片和这封信一併装进了那个小袋子裡,喜鹊枕又出现在我们的床头了。听得客厅沙发上的“熊”醒了,就赶紧关上房门,进了厨房。

我的脸一直火烫着,肯定也一直红着。怀着美好的心情,我开始做饭了,心裡却一直琢磨着床头的喜鹊枕,巴不得他赶快跑到卧室看到。但忽然又冒出一阵懊悔,怕他看了不领情反而来嘲笑我,那我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此一琢磨,提前就不甘心起来,好像实在屈尊了自己。转念又想,怎么着他是我丈夫,我们同床共枕了十年呢!随即又悲哀了,我们虽为结髮夫妻,但心与心之间却彷彿相隔了一条银河!

如此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锅裡的油放多了,调味用的红辣椒也给炸焦了,呛鼻的油烟瀰漫。他咳嗽着跑到厨房门口喊,怎么搞得嘛?怎么也不开油烟机?我赶紧开油烟机,但油烟机不转,坏了。他抱怨道,早知道要开伙,油烟机坏了也不找人修一修?我说,怎么光知道埋怨人?你成天在家躺着,都没想过找人修一修,我一直在上班,怎么有时间?他一听就更来了气,你什么时候想过做饭来的?今天怕是哪根神经热起来了。

我满心委屈,很想回他几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但心裡憋得慌,气乎乎地把装满橄榄油的大玻璃瓶往厨柜上一撂,不想落了个空,噹啷,玻璃跌成碎片,油溅了一地。慌忙弯腰拾玻璃碎片,抬头发现热锅起火了。心一慌,就顺手往裡面倒了点水,火苗腾地窜起,滚油溅了我一手。忽然才想起关煤气。

我正在那裡手忙脚乱的,他听到响声又跑进厨房来,一看这场景,劈头就对我一通批评,你看看,这瓶油还满的呢!这是橄榄油!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就这样给你糟蹋了,你以为家裡的钱多是吗……就你这样的女人,能把家搞好,就怪了呢?

这下可把我气晕了,看我这狼狈样子,不来帮忙不说,还发这一大堆的牢骚;没在乎我的手都烫起泡了,倒心疼起他的橄榄油来。我说,什么这样的女人?你可以另找一个会治家的来啊?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跟你过下去!撒手就衝出厨房,跑进卧室,气愤地取出自作多情准备在喜鹊枕裡的东西,往席子底下一塞,把喜鹊枕扔回到了衣柜上头,一下哭倒在床上了。

哭着哭着,鬼使神差的,我拿起手机给他拨电话,我太需要一个倾听者了。这是我第一次对着别人哭!即便在我们婚姻生活最痛苦的时候,我都没有当着别人面前哭过,甚至是对着教会裡的弟兄姊妹。待我情绪平静下来,走到客厅,发现那隻“熊”又在沙发上醉倒了,手裡还拿着半瓶酒。



编按:婚姻成了煎熬,沙发上长醉不醒的丈夫,不愿回家的妻子,偶尔和好的努力却换来满腹委屈。此刻,刘娟拨通了另一个男人的电话,她开启了一道怎样的门?

superca 发表于 2013-10-25 20:28:30

故事已经开头了,谁能猜得中结尾?

凡间 发表于 2013-10-25 20:44:13

故事已经开头了,谁能猜得中结尾?
superca 发表于 2013-10-25 21:28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最终和好了,幸福生活在一起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6 16:51:20



以后每天我都会收到他的短信,一看到他的短信,心裡就有甜丝丝的感觉!我知道,有一种东西──我很久没有享受到,但又梦幻般縈绕在心灵的东西,在我们之间產生了。

我们就这样短信往来,日子美好而漫长,一个月后我们有了第一次约会。想不到,我们约会的地点竟然就是我和丈夫初恋约会的地方。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他约我的,说是到天竺公园的月季圃,在裡面的亭子裡等他。原来他家就住在菜场旁边的小区,与我家隔著这个公园相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约会去了。一路打听著过来,因为我好像从没听说过天竺公园有个月季圃,就只知道裡面有一个玫瑰亭。

走著走著,恍惚自己在时空的隧道裡穿越。似曾相识的情境,可一切又如此陌生了,一切又是如此充满了新鲜感和浪漫。近了,走近亭子裡,那个瀟洒的身影通常早在裡面恭候姍姍来迟的我。如今同样是如此的。他转过身来,那一张熟悉的面孔。伟杰,你等好久了?

他对我伸出手,突然又停住了,为解尷尬就顺手理了理头髮,说,我也刚到,你刚才称呼我什麼来著?我叫张志伟,不会连我的名字也忘了吧?我的脸一红,幸亏他不知道我的丈夫叫伟杰。听说他也刚来,我心裡一阵地失落,那时候他通常都是要等我半个多小时的,毕竟还是不一样啊。是否我错了,错把月季当成了玫瑰?但新的喜悦和幸福感满满的,这些意念也就一闪而过、忽略不计了。

那晚,他吻了我,分手时我们恋恋不捨。

我的心一直砰砰地跳著,一下一下一下……宛如我返家时沉重的步伐;在与他第一次约会的新鲜和甜蜜中,我已经看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约会的场景。虽然此刻我在一步一步往家迈去,其实我的心却在往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远。前方充满了撩人心扉的诱惑,我控制不住地期待和渴望……

进小区大门,与保安打个招呼,穿过小花坛。家近了,虽然没有开灯,但我一眼就认出那窗户和阳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是我的家。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彷彿那穿越时空的鐘声,噹噹噹……十年光阴如书页翻过了,曾经鲜艳的玫瑰花,在日月的轮转中枯萎了。是逃不脱的爱情宿命吗?他不是也跟我同样的婚姻状况吗?妻子为逃避婚姻问题,带著女儿去了美国多年,他就一直寡居、心如死水。双方就这样耗著,就为了他们的孩子。既是普遍的爱情宿命,那我跟他岂不也将是同样的结果吗?当初谁不曾美好和浪漫呢?那玫瑰亭就是见証……就没有办法能衝破这宿命般的规律吗?

夜深了,我坐在床头翻著圣经,经上的一句话跳入眼帘,却是扎到心窝裡去了。

──智慧的妇人建立家室,愚顽的妇人亲手拆毁。

拆毁?拆毁这属於我的家,洁白的床单,飘逸的窗帘……我们奋斗了多年买下的漂亮的二居室?不,不能。突然间,听到他的故事后產生的同病相怜,他吻我时的甜蜜感,都如轻雾般散去。

我的丈夫还醉倒在客厅呢!我猛地起身,衝到客厅。发现那隻"熊"醒了,正洗完脚。我过去一把端起他的洗脚水,刚要进卫生间,冷不防又回头瞟一眼,丈夫正疑惑地瞅著我,张口结舌,但我看到了颤抖在他唇边的激动,一阵愧疚和辛酸漫过心头。也许我的婚姻本是可以挽救的。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我準备不跟张志伟联繫了。为表决心,我换了手机号,以免收到他情意绵绵的短信。

我努力著去改善与丈夫的关係,在生日那天,我为自己买了一个蛋糕、蜡烛,买了一点熟食,也买了一瓶自己爱喝的葡萄酒,打算回家趁过生日之际陪他喝一顿。儘管我平时一般不喝酒,但这恐怕另有一种特别意义。到家时,发现一大束玫瑰花散落在丈夫醉卧的沙发边。估计是他买给我的,但等不到对我表示心意他就先醉倒了,怎麼都喊不醒,像一隻死熊。

烛光摇曳,将我孤单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喝了几杯酒,我脸颊发热思绪恍惚。看到地上一片落红,就俯身捡起一枝一枝的玫瑰花,但发现花瓣在一朵一朵地凋落。生日的喜悦感淡淡退去,心裡的某种渴望在膨胀,不满足在扩散,空虚在荡漾开来。控制不住又想起那温馨的短信,就简单几句,却是字字体贴到心窝裡去;那一个甜蜜的吻,因为嘎然而止就更显出一份凄美,彷彿一个苍凉的手势,揪人肺腑;微微星光中那一双幽邃的大眼睛对我说,明晚还在这裡等我,我不能一天不见你。那一双大眼睛怎麼突然就哀嘆起来,明亮起来了呢?是因为拥有的就不知道珍惜,没有得到的就是最宝贵的吗?

突然想起,我有半个月没有与他联繫了,他会怎样想我?他又怎麼样了呢?要是今夜眼前这个男人换成是他,那该会是什麼场景?……鬼使神差,我拿起电话询问我的手机秘书台。高科技的通讯技术,帮助了情人之间的藕断丝连,果然我们又连上了。当那一百多条留言纷纷扬扬从头顶砸下来,一时间天女散花了,将那凋零的玫瑰花在脆弱的心灵中挖下的坑坑洼洼都填满了。尤其他最后说,阿娟,中秋节,我还在那个地方见你。如果你不去,我就準备到电视台登寻人广告了,说到做到。不管你怎麼想,我需要你,我不能失去你了,否则我也许没有活著的意义了。

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头晕目眩,浑身通热。多年来被不死不活的婚姻折腾得麻木了的心,一下被这近乎狂热的爱情再次刺痛了,唤醒了,也压抑不住地甜蜜了。看来他还是在乎我吶!看来做了二年的基督徒,我的心还是没有在信仰中得到完全的满足。这是一切的根源吗?不,现在我不想去想那麼深奥的东西,我是一个真实的人,我渴求一些东西,我需要。什麼时候中秋来临呵?

打完电话我回到卧室,那隻"熊"还在客厅裡醉卧,对於外面的那个虎视眈眈的情敌毫无知觉和防备。就他这个样子,又如何是对手呢?

中秋的晚上,我们相约在小溪边。天上圆月皎洁,碧空如洗。夜色很美。青石板很平整,有点温热,残留著白日阳光的餘温。晚风徐徐吹来,裹著我们浓浓的爱情。伊甸园裡,夏娃和亚当又偷吃了禁果,月水无声地在我们身上滑过。

就这样,我跟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开始了热烈的爱情生活。我们都感到需要对方,那样饥渴地需要,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因为我们多年都没有享受过这样和谐的性爱生活了,虽然我们都是在与另一个人的婚姻中。

拥抱著新的爱情,我像一朵花又重新开放了。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到我变了,惟有我家裡的那隻"熊"没有察觉到。我的美貌如花,现在对他就像路边的一株草。

周围人都为我高兴,以为我的婚姻有了本质的转机。我则在心裡苦笑,但还是感觉太甜蜜了。可是甜蜜中,心灵深处怎麼突然会刮出一阵刺骨的阴冷。有一个早晨翻开圣经,裡面彷彿飞出来一把尖刀直刺我心窝,说,不是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都能进天国。顿时彷彿当头一盆冷水,连续一星期不敢读圣经了。

有一个晚上忽然心有所动,又翻开了圣经,裡面又飞出来一把"利剑"把我劈成了两半,说,我们得知真道以后,若故意犯罪,赦罪的祭就再没有了,惟有战惧等候审判和那烧灭眾敌人的烈火。读罢禁不住一阵哆嗦,我烦乱地合上圣经。忽然產生了悬崖勒马的念头,并且愈来愈强烈,跟他分手吧!

又经过了一番更为剧烈的挣扎,人性的软弱和罪的诱惑双重夹攻,为作出这个决定,我几乎要病倒了。


终於有一个星期我没有跟他见面了,我知道他肯定天天在那个地方等我,因为我们约好了,每晚七点在那裡见面。现在我又突然在他视野中消失了,这对他也许是一次残酷的打击。可我们之间是无法协商分手的,越协商就越缠绵。现在他给我手机秘书台留言也没有用了,我不但已换了手机号,并且也已取消了秘书台服务。

夜深了,我虚弱地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路灯洒下繽纷的霓虹,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徘徊灯下的一个身影,惆悵,疑惑,憔悴……他突然对我回过头来,一双失落的大眼睛盯著我说,不见不散。你不来,我就等你到天亮。不,我要去见他,哪怕是最后一次,怎麼也得跟他打一声分别的招呼吧?

腾地从床上跳下来,头晕目眩差点重重摔倒,幸亏旁边有人扶住了我说,身体还没好,起来作什麼?定神一看,丈夫拿蜂皇浆的手流血了。原来他正来到我床边,正用砂轮把这支蜂皇浆划开口子準备给我喝,没经意被我一撞,玻璃管破碎了,划破了他的手指。

看著那滴落在地的殷红的鲜血,我怔住半晌,默默地走去关上了窗户。外面的霓虹霞与我无关了,那个身影也与我无关了,本来他就是与我无关的。这个家是我的,儘管琐碎、平淡、争吵……却是我们用十多年时间所培植的一个果子,或苦或涩,都有我们的心血在裡头。

但时常地,我总偷偷拿出他送给我的礼物欣赏一番,一条昂贵的法国丝巾,淡紫色,金光闪闪,很美丽。看完后又认真地把它折叠好,压在装旧衣服的箱底。这个箱子我们一般不用,丝巾放在裡面保险。我决心为了信仰而忍痛割爱了,但想在心裡留一份美好的记忆,就如这条保存在箱底的丝巾。

有一天却发现,这美好的记忆怎麼被揉成一团扔在了沙发的角落。我丈夫想把旧衣服打包卖了,不经意翻出了它。当时我的心就揪紧了,一把拿起纱巾抱在怀中,生气地对丈夫说:“怎麼随便动我的东西?”他抬眼看了看我怀裡的丝巾,也一下来了气,说:“你还好意思说,家裡还欠著债,你居然买这麼贵的东西?”我一时语塞,但心裡阵阵地失落了。为了买到它,那个男人把整个城市差不多都走遍了,而他却居然抱怨我多花了钱。同是女人,怎麼在人心目中的地位却是如此天差地别呢?

於是又想起他了,也连带地想起了他诸般的好处,被压制的诱惑和期待又在心底膨胀了。可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才放弃他吗?我就故意气我丈夫说:“哼!没本事挣钱,倒责备老婆买了一条丝巾,你这算男人嘛?”没想到一句话就激怒了他的自尊,他的脸一下紫胀了,盯著我怀裡的丝巾半刻,突然一手夺了过去,拿起柜檯上的剪刀三下两下把丝巾剪成了碎片,说:“我知道你现在根本就瞧不起我,不就是一条丝巾,就足以让你认为我不是个男人?”说罢一扬手,满屋飞著一缕一缕的金丝,漂浮著,无声地掛在吊灯上、窗帘上……更掛了我满头满脸。

我的眼睛被蒙住了,心顿时也破碎了。我哆嗦著嘴唇说:“陈伟杰,你……不但窝囊还无耻!”丈夫的眼鼻顿时气歪了,那一张脸上渐渐有了几丝狰狞。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我耳朵嗡地一声,趔趄摔倒,他转身夺门而出了。

这一巴掌把我打“醒悟”了,发现自己为了维持这濒临死亡的婚姻付出了太多不必要的代价。我又投入了那个男人的怀抱。这一次,感情真如衝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一份快乐是走向死亡的,有一份死亡是用美丽的外表包装起来的。渐渐,基督教伦理的一些準则和诫命,对我毫无作用了。我甚至不想跟他表明我是基督徒,因为怕他知道,在我的信仰中我们的关係是一种罪!我自己也开始不愿把我们之间美好的一切,圈在罪的范畴裡。我认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小半年过去了,我们彼此都有了谁也离不开谁的感觉,双方都决定跟以前濒临死亡的婚姻断绝关係,重新建立家庭!圣诞节刚过,我就跟我的丈夫提出离婚。但他不当一回事,或者说根本就不相信!他也跟他在美国的妻子提出了离婚,他妻子也没说什麼,只是希望他去美国见一面,同时也看看他们的女儿,这孩子已经两年没见到爸爸了。

在机场,我哭成了一个泪人,看著他坐的飞机慢慢起飞了,飞起来,飞远了,消失在云层裡了。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6 16:56:42



他走了,相思又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一开始,我俩短信、电话还是挺频繁的。每次一收到他的信息,我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直到那磁性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来,温柔地说我爱你想你,我的心才落了地。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初夏,天气日渐炎热了。现在我对这个家的依恋和归属感越来越小了,它的或好或坏我就更加无动於衷了,因此我和丈夫之间倒好像客气了起来。我想趁现在对他客气一点,为了离婚的那一天彼此能好聚好散。

今年以来,也不知从什麼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天天烂醉了,也勤快了起来。有一天还突然对我说,要跟我去教会!这著实吓我一跳。去教会干嘛?也想成为基督徒吗?想以此来改善我们之间的关係?还是想藉此来把我套入婚姻的桎梏当中?问题是,我现在对这个家已作好了放弃的準备,我已与另一个男人有了结婚的约定,现在他已经办离婚手续去了,在大洋彼岸。我开始害怕丈夫要跟我去教会。推脱了几次后,乾脆我自己在每个主日都不去教会了。我都不去了,你总没有要跟我去的理由了吧?

确实,大洋那边的他倒是时刻牵动我心肠!我担心他又投进了他妻子的怀抱;担心他妻子对他不好;担心他出事故,不能回来见我了。总之,为他牵肠掛肚,欲罢难休!因为在我心裡,他是我的丈夫,他现在是跟另一个女人见面去了,我能不担心?

树上的知了“嘶嘶”地叫个不住,令人焦灼的等待啊,简直度日如年。令人心寒的是,他给我的电话和短信明显少了,有一次我电话问他离婚的事办得怎样了,催他赶紧回来结婚,他也含糊其词的。可怕的预兆显现了!不过,对这份爱情的想像和期待过於美好,以致我斥责自己强烈的第六感为神经过敏。

这样又过了小半年,在九月份的一天我接到他电话说,他要回来了,说见面要跟我好好聊,一言难尽。我很惊喜,终於把他盼回来了。但他的口气让我有点纳闷,……很平静,好像悟了什麼,但与以前跟我说的心如止水又有所不同。

在他要回国的那几个晚上,我整夜地失眠,好像一生的幸福和盼望,都捏在他手裡了。我跟上帝祷告说,请你把他给我吧,你知道我多麼需要他!他到北京的当天,我精心作好了见他的準备,但他没有见我,也没有让我到机场接他。

第二天,他约我到王府井饭店的咖啡厅见。我的心顿时挨了个闷棍,因为我俩从来没有在饭店这样的地方约会过,想想饭店能是情人幽会的场所嘛?但想见他的急切已让我顾不上约会的环境了。出门时,我对自己精雕细琢了老半天,从头到脚每一寸地方都惟恐遗漏了。

王府井饭店的咖啡厅,分别半年的我们又见面了。他看上去瘦了,但精神了,脸上有了一份安寧和平静!依然那麼帅气,以致我看他的眼神压抑不住地燃烧,彷彿有一腔的激情和爱意要喷涌而出。

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期待著与他的眼神触电,但他的眼睛却一直躲避著我。待我挨著他坐下时,他犹豫了一会,起身坐到了我对面去。我心裡一阵慌……

咖啡厅裡其实也不缺浪漫,温情的灯光,飘逸的窗帘,还播放著凄婉悠扬的二胡《后梁祝》。我的眼睛暗暗地潮湿了,他没有看到。后来他说话了,声音微微地颤抖,一听到这磁性的男中音,噙在我眼裡的泪水就簌簌地落下来。他向我的脸颊伸出手,突然停住了,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沉默半晌,说:“好几次我想在电话裡跟你说,但琢磨了一下又怕电话裡说不清,还是等我回来跟你见面聊。”

我擦了把眼泪和鼻涕,拢了拢头髮,黯然地说:“什麼样的事在电话裡说不清呢?我俩有什麼样的话,没有在电话裡说过?”他又沉默半晌,作了一个深呼吸,说:“要说特别呢,也许还算不上,我……你可能想不到,我现在是基督徒了。基督徒你应该接触过吧?我妻子也是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说著在包裡掏出一本精装的书,双手捧著送到我手裡!”

我没有接他的圣经,泪水更加簌簌地落下来。他想要表达的心意,我敏感到了大半!我不知所措了,用纸巾捂著脸,现在是我不敢看他了,只听得他说:“刘娟,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你想过这问题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竟然给我传福音来了!

原来他在美国的妻子在几个月前成了基督徒,在教会牧师的建议下,正準备想给中国的丈夫传福音之际,接到丈夫提出的离婚信号。在弟兄姐妹的策划下,把他邀约到了那边听福音。几个月后,他归信了,也意识到与我的关係是一种罪,因此就给我传福音来了。

这对我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嘲讽,也是上帝给了我一次严厉的管教。正好当时有人打电话过来,我就找了个藉口,落荒似的逃离了酒店。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7 20:28:41



回到家,我的丈夫没有在家,我逃进卫生间,哇哇地哭!感觉自己被一个男人欺骗和出卖了,他维护了一份忠诚和原则,但把我无情地出卖了!我的心被撕裂了!

刹那中,突然明白,其实自己最对不起的是我所信奉的上帝!卫生间裡,我跪下了。

第二天我就病倒,发起了高烧,神智慢慢模糊。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裡。当时屋裡没有一个人,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崭新的圣经,就顺手拿起来翻了翻,心想肯定是教会裡的弟兄姐妹来看我了。正如此思忖着,护士推门进来,一见到她我就问,他们走了吗?她先是一怔,说,谁啊?见我拿着圣经询问地瞅着她,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跟我谈起我住院一星期的前后细节。

原来是我丈夫把我送到这裡来,七天来也是他在旁边没日没夜地侍候。奇怪的是,在我昏迷的时间裡他竟然滴酒未沾。这本圣经是这个护士送给他的,原来她也是基督徒,趁这个机会在给他传福音呢。

听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酸,嗫嚅着嘴唇说,谢谢你,让我丈夫有机会听到福音!护士小姐莞尔一笑说,还不是你先撒下的种子嘛?你丈夫说,你不好意思给他传福音,就把福音单张和什么卡片偷偷塞在蓆子底下呢。后来他还是看到了。你看你,咱们做基督徒,传福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还是给自己家人。她说完给我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我一时张口结舌,明白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终于想起来了,那一次我从喜鹊枕裡取出来塞在蓆子底下的福音单张和卡片。但这能归功我撒下的种子吗?

这一次高烧,把我浑身烧了个透,我的骄傲、浪漫、任性、多情、自我,要强、不顺服等都给烧掉了,我开始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我是如何在家庭裡见証基督的?我生命中与我关系亲近的两个男人,都不是从我这裡接触福音的,这难道不是我信主后婚姻状况的一个很直接的原因吗?

我开始彻底地变了。

病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丈夫去教会。上次他主动提出要跟我去教会时,我故意打掉了他的积极性。待现在我主动邀请他时,他又懒懒地不想去了。这次我下了决心要把他带进基督信仰裡,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最后禁不住我再三劝说,他还是跟我去了。听道时,我发现他听得特别认真,眼睛裡闪烁着亮光。在那个时候,我再次发现丈夫的英俊根本不减当年。

病好后的第二件事就是下决心做一个好妻子。随着我心态的改变,家裡也开始焕然一新了,厨房裡开始满屋飘香,那张多年没用过的餐桌也开始派上了用场。这也许要归功于一个多月家政学校的认真学习。而在此以前,我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在这上头花功夫的。

一个主日,我和丈夫从教会回来。他说有点累了,就在床上躺了一会,我则进厨房做饭。很认真,因为家裡有一个贵宾。圣经上说,妻子当尊重丈夫像尊重自己的头一样;又据说女人要留住男人的心是从厨房开始的。因此我决定把信仰先在厨房裡见証出来吧。其实,自己也很陶醉,从未想到过当家庭主妇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看到特意准备给丈夫的几个下酒的菜已做好,我就去喊醒了他。一顿美味的中饭开始了。餐桌边的他非常愉悦,尤其看到那几个下酒的菜,禁不住裂嘴笑了。我给他摆上筷子、酒杯,可一想起他醉醺醺的样子时,忍不住眉头一打皱,不过很快就让自己去掉了这几丝反感。既然他爱喝,就让他再喝一段时间吧,慢慢改变他,别厌烦。他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大瓶子,给自己的杯子斟满了,又给我斟了一满杯。正想说我不喝酒,却发现满杯斟着的是可乐,他那杯也一样。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默默地吃饭。他也默默地吃饭。

有一天我发现冰箱裡贮藏的各种酒都清空了,这也许要归功于信仰带给他的改变。几个月后他竟也成了一个基督徒。有人问他为什么要信,他说,我妻子能变成这样子,証明肯定有上帝。我一听则羞愧难当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了基督化的家庭生活。每天早晨一起祷告,灵修;主日成双地去教会做礼拜;也经常成双地出现在各种查经班。信仰在我们夫妻生活中,成为了真实而具体的指针和力量。近一年来,我们之间多年所累积的隔阂和矛盾,也在双方的努力中渐渐消融。

转眼春暖花开。有一天我们准备出去走走,我打开衣柜换衣服。我有嗜好,每次出去玩,总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柜子打开,一条丝巾让我心裡滑过一阵暖流!正想跟他说几句感谢,转身发现他就站在我身边,温情地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替你披上吧。

外面太阳灿烂,百花送香。淡紫色丝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过往路人纷纷停步注目。当有人询问我在哪裡买到这么美丽的丝巾时,我自豪地告诉她说,这是我丈夫把整个城市差不多都走遍了才给我买到的。想到曾经一直藏在箱底的那条,不由在心中感歎:一份不需要隐藏的美丽才显出尊贵的内涵呵!

春风吹拂,明净的湖水倒映着杨柳婀娜的身姿。横跨两岸的石桥与水中的倒影联合,桥拱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有两隻鸳鸯相互嬉戏着,穿过水面的涟漪,穿过这一个圆圆的桥拱。桥上,我和丈夫偎依在栏杆边,陶醉在无言的爱意裡。

经过这么一番的风雨和分合,我们双方渐渐明白,什么是夫妻真正的合而为一!──上帝在第六天造了一个男人,又在他身上取下一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带到他面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下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7 20:30:03



然而,我内心却一天一天地不平静了。我尘封在心灵暗室的那一段故事,彷彿是一颗射入体内忘了取出来的子弹,尽管表面的伤疤已经癒合,但它却在裡面隐隐地作痛、化脓。原来,一体的夫妻之间是透明的,彼此之间没有不可见光的故事的保留,否则留着的那一部分就不断成为良心的控诉和不安!

我当然深切地痛悔自己曾经的出轨,这份痛悔随着我和丈夫美好关系的恢复而加深,随着我对他感情的笃深而浓厚,渐渐就好像成了我们之间身、心、灵完全合一的障碍,怎么就是感觉我们中间挡着点什么。

我的痛悔也许仅仅是表明了我的态度,而要把罪的伤痕真正抹掉还需要我的行动。我该如何行动呢?仅仅让自己从此以后做得无可自责就够吗?不,我需要对他坦白,并求他的宽恕。想到这裡,我犹豫不决了。

如果我对他坦白,我会承担何种可能的结果呢?丈夫受刺激也去婚外恋?我们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又一次破碎?他与我离婚?……琢磨着,我的心开始滴血了。智慧的妇人建立家室,愚顽的妇人亲手拆毁。你这个愚顽的妇人哪!

为此我再次病倒了。丈夫日夜在旁边伺候,无微不至。可一段时间来,我发现他神思恍惚、郁郁寡欢,好像碰到了什么极大极难的事,时常一个人默默地读经、祷告。但每次我问他,他只是含糊其辞不作答。我猜他是工作上碰到了什么挑战,因为他新找了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

有一个晚上坐在床上他突然问我,对十字架的故事,你感触最深的是什么?我想了想说,当我们还作罪人时,他却为我们死──你呢?他的脸色顿时沉郁了,默然许久说,原谅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说罢,温柔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一阵心虚,也一阵感动,摸着火烫的脸蛋在心裡对自己说,做贼心虚啊,女人。我敢保証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已经把和情人之间的一切痕迹都销毁了,包括我们之间的合照!

我的病渐渐好了,丈夫接到单位通知要出差两个月。临走之前,他把家裡在下一阶段所需用的东西能准备的都提前准备了,怕到时辛苦我一个人。当我看到,他连卫生巾都为我提前买了时,双眼顿时潮湿了。

经过一番挣扎,我下决心给丈夫写一封信,对他坦白埋藏在心裡的秘密。我愿意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惟愿他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我又取下了衣柜上头的那个喜鹊枕,自上次拿下来又扔回去,至今差不多有两年了。奇怪上面怎么没有灰尘。未等我把信放进去,就发现小袋子裡已经装了一封信。我拿信的手开始颤抖了。

原来丈夫无意中看到了我的日记,以及我和情人合照的底片,因此已知道了我隐藏的故事。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已完全在心裡宽恕了我,因为十字架的激励。由于发现我还没有意愿公布心裡的秘密,他也就不方便对我表示心意。但知道,肯定有一天我要告诉他的,所以这封信就先在喜鹊枕裡恭候了。

读罢信,我又一次在上帝面前跪下,失声痛哭。

在丈夫出差要回来的前一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在家裡整理一些旧报纸和书刊杂志。偶尔又看到了那个信封,就把裡面的照片都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发现其中我最漂亮的一张照片不见了。能肯定除了我和那个人,就再没有其他人动过这信封。莫非是他当时捡到我的信封后,就抽取了裡面最漂亮的一张照片藏起来了吗?这才引发以后的故事吗?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自始至终我看到的是,造物主那一双奇妙的手,如何在人性的悖逆行为中做着美善的工作。

床头的喜鹊枕彷彿一团跳动的火焰。窗外,暴风雨刚过,天蓝得发亮。(全文完)

superca 发表于 2013-10-27 21:47:02

很唯美的故事。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8 07:16:45

最终和好了,幸福生活在一起
oceansophie 发表于 2013-10-25 21:44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可惜处于中间阶段的夫妻,很少有信心看到这样的结局。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8 07:24:00

很唯美的故事。
superca 发表于 2013-10-27 22:47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thanx:

不少的华人移民都处于中间的阶段,而且仍会在中间的阶段很长一段时间。但我知道许多家庭凭着信心走过来了。其实理想的夫妻关系并非没有矛盾,而是不使用伤害对方的方法来处理矛盾。

superca 发表于 2013-10-28 08:36:04

真是难得啊。

凡间 发表于 2013-10-28 08:55:45

可惜处于中间阶段的夫妻,很少有信心看到这样的结局。
YorkDeer 发表于 2013-10-28 08:16 http://bbs.51.ca/images/common/back.gif

因为周围真的很少离的,我只知道一对,主要的女的强。吵吵闹闹常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欲决
    可过几天就没事了:laugh:

约克鹿 发表于 2013-10-28 21:03:06

回复 14# oceansophie
至少要让一些对自己的婚姻绝望的夫妻知道:离婚不是唯一的选项。: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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