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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n_ai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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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散文系列: “我和三姐” 等(作者:王伯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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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4 01:06:22 | 只看该作者
花钱靠自己
王伯庆

     人民公社时期割资本主义尾巴,批评“吃饭靠集体,花钱靠自己”的思想。美国的小孩也长了个“花钱靠自己”的尾巴。美国家长认为,孩子做家务挣钱,既是尊重孩子劳动,也是培养劳动自立的观念。传统的中国家庭是“亲人不谈钱,谈钱就伤脸”,这个观念现在已经被许多中国家庭放弃了。

    女儿是到美国后才开始上学,一口英语棒棒的,经常调戏老爸的错误发音。这小妞,她哪里知道老爸我是悬梁刺股,呀呀学语十几个寒暑才上了路。几年前,我毕业后要找工作,为了改进口语,让看牙口的资本家满意,雇了女儿当口语老师,议价是半小时一美元。后来我的工作到手,女儿趁机要求增加她的报酬,干到半小时两美元。我此时也失去了学习的积极性,狡兔死,走狗烹,找了个借口,BudgetCut(手头紧),把她给裁员了。

    象美国小孩一样,女儿热情地投身于有赏家务劳动。几年前我跟她签了一个合同,乙方凯蒂王(她的鬼子名)负责晚餐后洗碗,周末洗衣,烘干,折叠;甲方(我啦)付给乙方洗碗每次一美元,洗衣,烘干,折叠分别为每桶一美元;乙方不得无故不干,甲方单方面中止合同时得支付给乙方一个月的全时报酬,甲方当然得遵守有关儿童劳动的联邦与州法。

    合同贴在冰箱门上。到现在,女儿还在洗碗洗衣哩。曾经因为报酬争执罢过几天工(Strike)。每次老板给老爸涨了钱,女儿都要求增加报酬,还主动告诉老爸,联邦政府的法定最低工资又升了。

    今年暑假送她回中国接受文化再教育,她极不情愿,想再修一门课拿到保姆执照,还计划到处去贴广告条子呢。我使尽花言巧语,才把她乖乖地牵回国内。临回国前还接了第一笔保姆生意,挣了三十来美元,转眼就买了一个花木兰的木偶,这小妞手头松呀。还从国内打电话来问:在中国帮外公除草浇花,老爸能不能按美国标准付酬?我说不。最近听外公讲,她也学雷锋,在园子里义务劳动哩。

    挣了钱干什么呢?看电影,卖礼物送人,买书,买些说不上用处的小玩意。你家里要是养有女儿,她再和你太太一联手,得了,你就等着退货哭账单吧。我家的两个女生,花钱就象打土豪一样。女儿没挣钱以前,她买东西是老爸出钱,她总抱怨买得太便宜。现在呢,女儿说:“爸爸,珍尼芙过生日,我要买个礼物送她。”

    我说:“太好了。”            女儿说:“你出钱好吗?”            我说:“不干,珍尼芙不是我的朋友。”            女儿说:“OK,你出一半,小气鬼。”

    女儿也会花钱。一次过生日,要请十一个女孩到外面开Party,还给每个女孩子送礼物。老爸我给她一笔钱,有点紧。她精心做好预算,花了好几个晚上去买价钱公道的礼物,还打电话给城里的各个餐馆,看哪一家开Party最优惠。

    女儿计划明年随学校参观团去访问华盛顿特区,为期一周。这是学校的一种教育方式,旨在帮助学生了解美国政府。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加上吃住,要一千多块。我说,没问题,老爸包了;女儿说,不行,学校恳请参加者自己挣这笔钱。

    我当然很支持女儿去,跟她一起拟订一个挣钱计划,取了个惊险片的名字,叫“DC行动”。“DC行动”就是给家里的后花园除野草,浇水,菜圃松土,每小时按五块半美金付酬。

    女儿还善心大发,要我把她朋友劳拉也雇了,劳拉漂亮的妈妈才离了婚,又回到大学去读书,手头紧。她说劳拉可以替我剪草,为了保证劳拉能在短时间内挣到一千多块,我必须付她每小时二十块以上。我一听腿就软了。

    到中国去过暑假也打乱了女儿的“DC行动”,做为弥补,我搞了一个“DC行动”的中国版本:我扔给她一本“自学代数”,带回国,做完一章习题给一百块。我还说,奶奶过去就是这样让你爸练毛笔字的。有一点我没敢对她讲,她老爸转手就把“毛笔字工程”包给她三姑了,还赚了点批零差价。

    为了挣够一千多块,女儿和同学们上街去卖糖果,给别人洗汽车。她同学杰奎琳的爸妈是很好的外科医生,每小时几百美元的收入,他们周末还跑去帮杰奎琳洗了五辆汽车,几个小时才挣了二十五块钱。可怜的杰奎琳为了招徕生意,在寒风中卖力地跳起了Chicken Dancing(一种滑稽舞)。            女儿不光在家挣钱,在学校也捞了一把。有个银行赞助她学校的读书活动,每读一本古典文学作品并通过测试就奖励钱。女儿从小是个读书迷,这种挣钱方法太便宜她了,她干了个全校第一,拿着收款单到赞助银行开了个户头。书中自有黄金屋呀。

    有一次成都市儿童艺术团来西雅图表演,孩子们都是万里挑一,琴拉得那个好呀,女儿是五体投地,和别人一比,可怜的她只剩劳动好了。中间,女儿跟一个女孩子聊上了。

    女儿问:“你能干活挣钱吗?”

    小女生没听懂,说:“我要多少我爸妈就给多少,你爸妈不给吗?”            回家一路上,女儿念叨说:“太容易了,一伸手就可以拿钱。爸爸,中国的小孩跟你说的不一样嘛。”原来,为了增加女儿的幸福感,我老给女儿搞忆苦思甜,讲:若是她生在四川的乡下,六岁起就得打猪草。

    我告诉女儿,我会负责她的基本生活和教育,如果她对生活有更多的期待,得劳动挣钱。记得我还是个靠美方学校资助的穷学生时,常常不知惭愧地告诉女儿,老爸没钱。也许是这样的经历帮助了她今天不只用钱去判断人,当年她曾看到了贫穷的老爸怎么样点石成金,把知识化为洋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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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5 00:10:15 | 只看该作者
苦女学中文
王伯庆

      女儿在美国学中文断断续续已经有八年了,为了教她学中文,我们是动手早,干劲大。八年前,那时中国大陆还没有专门给海外儿童学中文编的教科书,我们就请人从国内带来了全国小学语文统编教材。太太说我的小学语文成绩太差,自告奋勇地当了女儿的语文老师,我干上了助教。

    每周一课,拼音,造句,背课文,做完课本作业还有配套的辅导书。老爸们,不容易啊,这小妞是学一课忘一课,还得帮她复习,想到愚公移山的精神,女儿成凤的前景,一咬牙当爸妈的也是认苦啦。

    教小鬼子学中文是苦中有乐。毛主席说“教育要无产阶级政治挂帅”,八年前,中国的小学课本还在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很多课文是歌颂伟大领袖和英雄的文章,我家小鬼子缺乏阶级感情,记不住英雄们,背课文时老是把人名搞错。

    她学全国小学语文第三册时(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二课“温暖”,讲的是周总理和清洁工人;第三课“收稻谷”,讲的是毛主席从小就心痛穷人,下雨时帮助邻居毛四阿婆收谷子;第四课“诚实的孩子”,讲的是列宁小时候可老实啦,把姑妈家的花瓶打坏了,开始赖帐,后来也承认了。

    这几篇课文让她一背,张冠李戴,把周总理派去收谷子,说毛主席是个老实头。她妈妈不乐意了,通不过。其实,小鬼子背课文只是为了学语法和词汇,人名记住了也没用,老爸我一贯就会出好主意,要她遇到课文中有记不住的人名干脆就换成“王伯庆”,省事。

    第二天下午,象往常一样,女儿站在公寓楼的走廊上,朗读课文“温暖”:“天快亮了,王伯庆走出人民大会堂。他又工作了整整一夜。他刚要上车,看见远处有一位清洁工人正在清扫街道。他走过去,紧紧握住工人的手,亲切地说:‘同志,你辛苦了,人民感谢你。’清洁工人望着敬爱的王伯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楼里住了好几户中国学生家庭,大家听起来很不习惯,心想你爹跟大家一样从免费报纸上剪折扣卷买东西,谁敬爱他了?小鬼子不知道群众有看法,还照读不误呢。打那以后,她的阅读有所进步,只是苦了老爸我,一会儿代替朱总司令去井冈山挑粮,一会儿代替毛委员去打土豪扩红。有一次她读到课文“刘胡兰”时,干脆把老爸的脑袋给砍了:

    只听她朗读道:“王伯庆挺起胸膛说:‘要杀要砍由你们,怕死不当共产党!’他迎着呼呼的北风,踏着烈士的鲜血,走到铡刀跟前。王伯庆光荣地牺牲了,那年他才十五岁。”

    如果你以为做老爸的这样牺牲奉献,小鬼子又这么一往无前,她的中文一定不错啦,那你就是错把一当成十了。她是学了后面忘前面,记不住。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家,请她在家里的常用电话单上找一个朋友的号码,因为是中文名字,她硬是找不到。

    中文的同音不同字也把她给搞糊涂了。一天,我在家里找飞机票,用中文大声问:“我的机票呢?”小鬼子没弄懂,说:“Mom, where is Dad's chicken ticket?”(妈妈,老爸的鸡票在哪里?)

    每次看到“人民日报”海外版登有小鬼子们写的汉语文章,做妈妈的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够达到人家孩子的水平。娃娃是自己养的,做父母不会说她笨。她从小是个读书迷,她在美国的洋学堂里创下过英文阅读的学校记录,中国的古典小说“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和“西游记”都读过,还会背“黛玉葬花”,你别当真,全是英文版的。

    学不好中文的主要原因是她没有动机,不往脑袋里去。 再说,就算记住了一些也没地方用,久了还得忘。在美国的中国小孩之间都只讲英文,在家里也喜欢讲洋话,中文读写更没有机会练啦,所以,她学的中文知识就象肩上的担子,有机会她就撂路上了。

    当年我们在中国就为什么就把英语给记住了?那是因为想出国,干劲大;再说周围的人都在学,搞个英语角什么的,没出国就可以扯俩洋嗓,有那单词量大的主,在国内就不跟你我罗嗦汉语了。听讲,在台湾说话时能捎带上洋词(日文也算),才是见过市面的人物。

    我现在义务给一个美国学生指导中文学习,她在华盛顿大学修了两年中文,虽然中文口语不好,但是认得的汉字似乎比我女儿还多,下个学期还要我指导她学“论语”(英文啦)。她想成为一个中医针灸师,所以干劲很大。而我的女儿将来想学西医儿科,又要在美国生活,中文跟她的事业关系不大。   

    因为小鬼子不想学中文,我们教她是越来越没劲了,有一种“竹蓝打水一场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本想送她去当地中文学校,可是那学校是台湾驻美文化处赞助的,用的是台湾教材,繁体字不说啦,全是歪瓜裂枣的注音符号,没法学,女儿就停学了两年。待到我混进华人协会后,窃取了教育“大权”,从中国领事馆买来了专门给小鬼子们编的汉语教材,请了来美国中学教中文的北师大附中的交换老师兼职,办起了简话字拼音班,女儿才又恢复了中文学习。

   我们也把她定期送回国内渡暑假,今年从国内回来,在家里也多讲四川话,对Family Tree(家谱)的兴趣很大。现在我们只能要求她会说中文就可以了,读写能力有一点算一点,不敢奢望。

     这次过圣诞,让她给外公写张问候卡,在楼上憋了半天,拿下来是这样写的:“外公外婆,你妈,年好,这里的雨下得又多又大,不好玩(儿)。”应该是“外公外婆,你们好吗?新年好”。她还卖弄地说:“‘儿’加括号写出来是帮助讲四川话的外公学说Mandarin(普通话)用的。”

    虽然女儿的中文达不到阅读水平,通过阅读英文版的中国书籍,她对中国文化也有所了解。再有,家庭生活中父母言行带有的中国文化成分,会比学中文对孩子的影响更大,这是小鬼子们观察中国文化的主要窗口。

    其实,她要在美国长期生活,学会中文读写真的不是为了实用。要孩子学中文,是我这个第一代移民的“祖国情结”,也是希望能跟女儿用母语交流。在家里跟孩子讲四川话,感觉上是多了一份亲切。到了第二代,第三代,恐怕张口说中文都不行了。可怜老爸我的一厢情愿,熬不过岁月的风吹雨打呀。

    “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对中国文化的眷恋,也让我止步于大国臣民顾影自怜的阴影里,使我对投身于美国政治缺乏热情,有一种做客的心态。鼓励孩子吸收中国文化的优秀成分是好事,但是父母的文化情结,不应该成为孩子在美国当家做主的认同障碍。

    无论我们的愿望如何,女儿把中文学成什么样子毕竟还是她自己的事。即使小鬼子们成了“黄皮香蕉”,这也是华人后代在美国的阳关大道,美国毕竟是他们的国家,英语是他们的第一语言嘛。

    斯民如土,青山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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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8 15:29:19 | 只看该作者
究竟谁怕谁?

王伯庆

     太太常说,我养了一儿一女。这话一讲,羡慕得肚子不按龙凤胎生产的太太们直流口水。最羡煞人的是我太太的大儿参加了工作,幺女念了高一。这老妈还不是一只手向儿子收孝敬,一只手给女儿派活干吗?太太们又是一阵啧啧声,当妈的混到这份上,也算是出头了。可是我太太还是满脸的委屈,双手的辛劳。原来她的“大儿子”不是别人,是老公我。

    太太这样讲我没法翻案。在她眼里,我和女儿没两样:不知道维持家庭整洁,一对玩伴分不出谁大谁小。换下的衣服随地扔,家里我的办公室和女儿的小姐闺房满地是东西。进我的办公室,要沿着崎岖的“胡志明小道”,才能安全抵达办公桌旁;如果你踩到一只臭袜子或运动裤,不算运气差,有一次女儿进办公室就让地上的一本大书绊了个筋斗。

    至于我家小鬼子的房间,更糟,你没法进,连羊肠小道都没有。我进去前常说“凯,把地上清一条路来”。她说:“Lauren, Jackie, their rooms have three layers”(劳蕊,杰奎琳的房间地上铺了三层东西)。这话不假,和其他小鬼子相比,她的房间算是“整洁”的。

    就这样烂房间,她还不让你进去玩。从小学起,她就在门上贴了好几张主要是针对老爸的条子:“Knock the door before you enter”(未经许可,不得入内),“ Don't disturb!”(请勿打扰)。老爸我闯进了几次,门上又多了一条,“Enter at your own risk”(后果自负)。

    我跟女儿是谁都不谦让谁,我没老爸的风度,她没有女儿的“孝顺”。譬如,起居室有把逍遥椅,老爸我在新长征路上前进累了,常常想躺一躺,这小鬼子抢先占着不肯让,全不顾“天大地大不如老爸的恩情大”。老爸也是调皮鬼出身,我就大叫一声,“凯,你的电话,楼上接”。小鬼子被王二小领进了八路军的埋伏圈,傻嘻嘻地跑上去,马上又跑下来说,“对方把电话挂了”,我躺在逍遥椅上说“真的吗?”到底嫩了点,这小鬼子哪比得上你我这样初级阶段的老革命呢?

    孩子长大了,在公共场合不好意思当“乖乖女”。我们一起去学校参加活动,她就不乐意听老爸的耳提面命,生怕同学看见了。有一次居然跟老爸急眼了,我感到很伤自尊心,那时她还是小学四年级。回到家中我立刻摆出“组织上”的架子,“三讲”侍侯,“讲老爸,讲服从,讲传统”。写检讨,书面的,要深刻。

    也怪我平时抓子女成长是一手硬,一手软,小鬼子长期缺乏思想教育,正面引导,“检讨”这种在国内普及了几十年,从中央机关到幼儿园都行之有效的思想教育方法,她居然听了半天才明白什么叫“检讨”(Behavior Review),说在学校没写过,可不可以不写?

     写!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要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

     掉了一阵眼泪,磨了一下午的功夫,在妈妈的帮助下写成了一个英文版的检讨。就事论事,没深挖思想根子,倒有点挖苦中国文化的意思,说什么“中国文化要求我尊重我家的老人(Chinese culture requires me to respect my elders)”,好象我是拿岁数乞讨尊敬似的。幸亏我还从没有干过中顾委。

    其实,她这错误往轻处说是资产阶级面子思想作怪,往重处讲就是目无组织,摆脱上级的正确领导。当然,自家儿女我也不能计较太多,按人民内部矛盾放她过关了。检讨贴在我的卧室墙上,太太说了几次要取下来,被我斥为“小资温情主义”,后来搬家时不知道让谁扒拉去了。

    那时她小,还老实写了一份检讨。进了中学,早不吃老爸这一套了。写检讨的事一提起,抬不起头的是我,大家说是“缺人性教育”。有个中国老爸对付公共场合不听话的孩子另有一手:他说,不听话我就唱中文歌,小鬼子马上就投降了。老爸要真是抖起那付破锣唱起来,孩子的小脸还往哪里搁?

    前年圣诞,女儿要我买个计算机给她做礼物,我痛快地答应了。记得她当时还高兴得亲了我几下。机子买回来了,我说,“放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懂计算机,义务替你做维护。”,这样的好事还用想吗,她没眨眼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正在新机器上享受,这小鬼子一付老板样子,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说“我要上机了”。

    我眼皮没抬,说,“没见我正用吗?”

    她大气地说,“It is my machine. I want it now(我的机器,我现在想用)”。

    我说,“你绝对正确(You are absolutely right。)。可你的机器住我的办公室,我没向你这个东主(owner)收租金,算是你出机器我出办公室。咱们这是战略伙伴关系(strategic partner),分享资源。”小鬼子一想也对,出去了。这美国佬又算账,又讲理。以后每次用机器都要经过老爸批准,因为我的办公室也是“未经许可,不得入内”。终于,小鬼子说,这机器等于老爸给自己买的。            这小鬼子好逗也不好惹。有一次,我教育她,一急嗓门就大了,小丫头也扯开了嗓门;我一拍桌子,她也拍。把我气昏了。我说,你敢对老爸拍桌子;小丫头说,你敢对我拍桌子。我一下就楞住了,还有什么话可说?自己输了理。总不能又说按中国传统岁数大才可以拍桌子吧?更不能说我养你,该拍桌子?我要是不讲道理,干脆给小鬼子扣一个“逆子”帽子代替道理,她会觉老爸的脑子有病。

    家庭里讲道理时是人人平等,我不能拿出岁数,功劳来作公理,说些“没有天哪有地,没有我哪有你”之类的狗屁话。小鬼子面对暴力时,不是吃了亏告父母或老师,而是迎头痛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居高临下地教训她,免得把老脸丢了。

    社会变了,为什么一些我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东西,在这里被认为是不正常?

    伴孩子在美国长大,开始理解了为什么美国人与我有许多的不同,原来我们从小被教育成了不同类型的人。伴孩子在美国长大,我才了解更多的美国文化的基础,美国人的一些做人的底线。

    现在刚进高中的她,给老爸讲话常常端着教授的架子,口气中带着对无知的宽容。趁我坐着的时候,故意走过来摸摸我的头顶,说些大牌的话,“Good boy, relax.”(好孩子,放松点)。有时也是原形毕露,我们为陆文斯基事件争论时,她辩不过老爸的强词夺理,手里的香蕉皮就扔过来了。

    小鬼子喜欢在饭桌上跟我聊天,谈历史,政治,文化。她爱读书,有不少新鲜的看法,这父女俩说不上是谁受益更大。我有了困惑,也愿意跟小鬼子讲,她从不胆怯承担起教导老爸的责任。遇到她也没主意时,她就到图书馆去查资料(Literature Search),再做建议。

    太太常常说,你该维持爸爸的体面。来不及了。我把小时候逃学,打架,恶作剧的故事都讲给小鬼子听,早没体面了。这些故事小鬼子又讲给她的同学听,同学说“Your Dad is cute”(你老爸可爱)。

    小鬼子最喜欢听的是老爸认识妈妈前和女生约会的故事,不时还会调侃两句。老妈不在现场的时候,她也能做出一付感动的样子,并说些“你当时若能请教我就好了”。她这些马后炮让时过境迁的老爸平添一份知己的温馨。

    问小鬼子今后要嫁什么样的人? 她说只知道不想嫁老爸这样的人,因为爸爸不喜欢做饭,东西没有收拾,经常躲在办公室里,缺点太多。太太安慰我说,不要难过,我当初也是不想嫁我老爸那样的人,才花了眼挑了你吗?

    跟女儿当玩伴,聊天,对我是乐趣多多,找回了在功名和谋生挣扎中失去的天真和童趣。一闭眼女儿跚跚学步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一睁眼再有三年女儿就要上大学远走高飞了,时间过得真快,老爸我得抓紧时间约小鬼子一起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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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7:50:38 | 只看该作者
养了一只狗

王伯庆

      狗在中国是不得人心的。什么“狗头军师”,“狗尾续貂”,狗是从头到尾不讨人喜欢。那狗就是拿出满腔热血来奉献,人还怕“狗血喷头”。连鲁迅当年都不顾肺病体弱挣扎着要“痛打落水狗”。老美威利说我留在美国参加资本主义建设,就是毛主席说的“美帝国主义者的走狗”(a walking dog of American imperialists)。

    威利是一位教授,我家的老朋友。威利养了多年的猫狗,现在家有三只狗,两只猫,最近他女儿还托养了一只狗在他家。有一天威利给我打电话,悲痛地说:“葛登(Gordon)得癌症了”。葛登是威利家的一只老狗,我第一次看见它时,它就老得一步一晃,大部份时间在打盹。我安慰威利说“葛登这把年纪,咱只能尽力而为了,万一它不幸谢世,也算是高寿了。”

    威利花了很多钱给葛登看病,它到底还是撒手尘寰了。我说,“威利,你该给猫狗们买医疗保险了,万一它们得个大病也不至于太花钱。”威利说他会考虑。

    女儿想将来当个医生,我说你那么喜欢狗,为什么不当个狗医生?女儿说,“老爸,醒一醒(wake up),申请学兽医比人医难得多,你的大学成绩必须完美。得一个“A-”,你就当不了兽医啦(One A-,and you are FINISHED)。            与喜欢宠物的美国小孩一样,女儿一直想养条狗。威利说,让孩子养狗可以培养爱心和责任感。过去住公寓,房东不让养。自己买了房子后,女儿说现在可以了吧?我虽然是在城里长大,鸡鸭猫狗也都养过,现在没有理由不让女儿养。反对养狗的是我太太。

    太太的理由一开始是“你们俩好逸恶劳,养狗还不是你们玩,我扫狗屎,记得那只猫吗?”,一讲起猫来我和女儿就不啃声了。几年前我们住在加州时,我和女儿在街上收养了一只猫。回家后就置好了猫碗,猫食和猫床。

    新鲜了两天,又让猫抓了几次,我俩的热情就冷下来了。每天是太太任劳任怨地照顾猫进食,剪趾甲。猫生了跳蚤,太太赶快买来灭虫灵。终于太太不想干了,说送人吧。太太跑了好几处,才找到一个“宠物收容中心”(有点象中国早年的“慈善孤儿院”),收留了那只猫,当然还交了费。打那以后,太太算是把我俩给看透了。

    这次我俩还是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说上次我们是错了,毛主席说“改正了错误就是好同志”,组织上是实行“给出路”的政策。在什么地方跌倒我俩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猫,狗一起养,以表决心。太太赶忙摇摇头,说“我对你们没信心。”

    我俩说你没信心不要紧,我们有信心,我们这样讲是有调查研究的。我们经过了解和分析,上次养猫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猫的家庭出身不好,所以它不讨人喜欢。我们不应该在街上去收养猫,从而对猫的个人历史不了解。太太说,胡扯。我说是威利讲的,你可以问他。

    威利告诉我,不能到街上或“宠物店”去买猫或狗,一定要到朋友家去找猫狗,这样你就了解猫狗的家庭教育。一般来讲,中产阶级家的猫狗行为举止温良恭俭让,配合主人的喜怒哀乐也比较专业到位,特别是受过教育的中产家庭(若你要狗替你赶那些打秋风的穷朋友,恐怕得找资本家的狗)。

    我恍然大悟地说,是因为主人的意识形态会影响到猫狗的世界观。威利说关于世界观形成的复杂问题他倒不清楚。

    他说猫,狗通灵性,性格还可以遗传,所以配种时也要选对方的家庭。威利这样讲不仅是暗合了“门当户对”的传统文化,也遵循了组织上反复教导青年一代的“一条被子盖不住两个阶级”。虽然我不认为这狗娘养的还有好坏之分,可是威利讲得满脸认真,还说要帮我留心好人家的狗。

    我告诉威利,其实中国人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

    当然“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狗也是可以教育好的。我在中国的一位朋友常到各国去比赛围棋,见多识广。他说,许多欧州人把狗送去狗学校,提高狗的修养,狗毕业时可以得到不同级别的文凭。有的狗学校师资很好,收费也高,去的当然是有钱人家的狗。     据陪他的欧洲棋友讲,这位老欧可以看出街上溜哒的狗的教养水准。譬如,有教养的狗会目不斜视地跟着主人从容前进,如果街上发生了什么稀奇事,有教养的狗是不会跑去围观的,它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处之泰然,行若无事;遇到不同性别的狗,双方只是矜持地点头致意,不会凑上去就留电话号码。狗要修炼到这种思想境界,你也不能“人眼看狗低”了。   

    幸亏太太认识这两位谈话人,也打了电话问过,并非浪言。可她还是不同意,又说要是出远门怎么办?女儿说有“宠物旅馆”(Pet Hotel),可以寄放。还不只是这个服务,还有“宠物美容院”(Pet Beauty Shop),可以给猫狗理发,修趾甲,挠痒痒(massage)。

    太太又怕家里的清洁不好做。我就不时鼓动女儿去唠叨,平时是女儿跟妈妈贴心,我难得一次机会站在她的“正确路线”一边,煽风点火也有收买人心的意思。至于养不养狗于我是无所谓的。

    太太换了个理由,说她对狗过敏。我和女儿哈哈大笑,太不是理由了。于是我们装傻,故做同情地说,你去医院查一查,若是,我们也不麻烦你了。我们心想,未必然医院还真有检查猫狗过敏的项目吗?

    太太被逼不过,悄悄地打电话到医院去,这美国居然就腐败到了有查猫狗过敏的项目。没给我们讲,她去了医院,万一她不过敏也可以对群众隐瞒真相。医生在她的背上打了好几种测试针,结果表明她对很多东西过敏,包括猫狗。轮到我和女儿傻眼了,“人命关天”,养不成狗了。跟我们同样难过的还有医疗保险公司(HMO)的经理们,他们为此付了1000多元的检查费。

    太太看我们很灰心(我是伪装的),说去买只跟真狗一样大的玩具狗吧。她带着女儿去挑了一只Golden Retriever(金毛猎狗)。做得跟真的一样,放在家里开头几天还常吓我们一跳。我让女儿给狗取个名字,女儿说早取了,狗叫“伯”。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问太太。太太说,我们商量的,就是“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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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18:27:23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第一日)

王伯庆

      去年在成都开会时,我和朋友陈百助约定来年去西藏走一趟。今年两人回国讲课,就随着一个旅游团队去西藏作六日游,从6月3日到8日。

    第一日,2000年,6月3日

  早晨四点就起床,坐车到成都锦江宾馆集合。我们的旅游团队叫“走进西藏”。参加六日游的有一对渡蜜月的北京人,叫杰姆的韩裔加拿大人和陪同他的一个年轻人,凤凰城来的比尔,一位成都的叶小姐,加上我和百助,共八人。还有一群台湾大嫂,带着许多箱包,是去藏北送寒问暖,散发台湾捐赠物品的。在成都机场和飞机上,这群大嫂都非常活泼可爱,跟我们玩笑无间,她们对等在前面的下场全然无知。

  飞机是七点正起飞的。成都每日两班飞西藏,先后相差半小时起飞。起飞不久,从机窗望外看,一片片山峦,稍后就是皑皑雪岭。喷气客机飞拉萨不到两小时,可是陆地行走就得翻山越岭。百助的太太始终不同意他到西藏去,到现在还瞒着。太太不同意是担心飞西藏不安全。

  的确,进藏之难甚于蜀道。到五十年代,西藏没有一条汽车公路,从西康省府雅安到拉萨来回要走一年,现在走川藏路,汽车从成都到拉萨单边也要十五天。1951年,中央政府动用全国四分之一的骆驼,计四万头,向西藏运送货物,每前进一公里就要倒下12头骆驼;1952年护送班禅回藏,据称两千公里的行程就有3万头运畜丧生(此数字真的难于相信),堪称“悲壮”。“进藏难,难于上青天”。

  后来到了日喀则,百助才打电话回家坦白从宽的。百助给太太谈到了一个事实:成都到拉萨是最险峻的航线,为了保证飞行安全,西南航空把最好的驾驶员放在了进藏线上,按二等专机待遇,配双机长,加足来回油料。因此,成都-拉萨反而成了中国最安全的航线。

  太太们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我们后来翻甘巴拉山口,常常是悬崖勒马,生死一线,这一真情想来不在百助老兄的“坦白”范围之内。

  一下飞机,就感到拉萨的空气特别干净,天特别蓝,就是满山的石头不长草木,不缺水但缺乏生机,这幅苍凉的景色是西藏特有的风景线。拉萨原来叫 “惹萨”。藏语“惹”的意思是“羊”,“萨”是“沙地”。佛教在西藏流行后,改名叫“拉萨”,“拉”的意思是佛,拉萨就是“佛地”或“圣地”。

  六日游的人在机场跟台湾大嫂们分了手,跟导游索郎,司机格桑见了面,今后六天他俩要全程陪同我们。从贡嘎机场到拉萨要开两小时,沿途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公共厕所,快到拉萨时才有村镇。关于这个厕所有一个流传较广的故事。

  格桑说,有位妇联领导干部前来视察工作,突然尿急(该领导又不得不亲自解决此问题),附近没有村镇可以应急,最后是领导同志在路边野地里发现了 “答案”。由此,领导同志对拉萨的市政建设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市领导知过就改,立刻拿出“财政”来修个厕所。修在什么地方最方便群众呢?规划部门科学地选址在了领导同志的“答案”之处,没有人提出异议。

  听了这个故事,我就拍下了这所有点身段的厕所。索郎说,厕所太偏,没什么人去用。我说,索郎同志,不要只盯住经济效益,要看到建馆的历史意义。以后你访问拉萨,从机场到拉萨的路上别忘了看一眼右手边的那位厕所(Ms.Restroom)呀。

  经过曲水大桥,所有的车都被停了下来,原来是守桥的武警荷枪实弹地在演习,桥头有探照灯和地堡。武警的AK47自动枪就对准我们这辆旅行车,比尔非常紧张,我也感到难受,我只有两次被枪口长时间瞄准的经历,生命可以在失误中消失。这武警也许是利用工作之便拿“开心人”开涮。比尔问,这武警的行为会不会鼓励你继续留在美国?

  到了拉萨发现很热闹,转经朝佛的人很多,原来我们赶上好时候了。6月3日是藏历的4月1日,四月是藏历最神圣的月份,佛祖在此月出家,成道,圆寂的。在这个神圣的月份里,“行一善事,有行万善之功德”,容易修成正果,不杀生,多积德,多拜佛。四月到拉萨来朝圣的人也很多,沿街可以看见摇经轮,磕等身长头的人。

  磕等身长头的人手里常常拿个小石头,匍匐在地双手长伸,把小石头留在路上,起身后走到小石头处,再继续磕头。这样的测量手段偷不了懒。相比之下,摇经的人就有点“多快好省”了。

  照理,念一遍经就可以在菩萨那里记一分功,可是一本本的经太多太长,信徒们念得口干舌燥,功小劳大。于是,人们把经文装进转轮里或刻在轮上,轮子每转一圈,就等于把经文念了一遍。许多人就摇经轮,口中还念念有词。这样还嫌慢,又于是,街头和庙宇的墙边有一排排大经轮,里面装满了经文,外面刻了经文,人们路过时用手拨动一排排经轮,几步路走下来,几十本经书就念完了,学分就到手了。

  更有聪明者,建个象磨坊一样的小水利,水冲动经轮,你老兄睡觉时老天爷还在替你啃书本。藏区常有这样的“信仰小水利”。我问索郎这样做是否得到了菩萨的批准?索郎说肯定。不算学分谁愿干呢?本来嘛,信菩萨不靠下苦力,有心则灵。

  其实,经轮这样的工具最适合当前国情,应该在政治学习任务较重的国内普及推广,以期提高学习效率。把领袖文选和宣传资料放进经轮里,到了学习时间就转一圈革命经轮,国企职工和机关干部也好收个早工。

  导游索郎一再打招呼,要大家下午不要出去玩,要躺在床上,多喝水,防止高原反应。拉萨海拔为3658米,空气含氧量相当于海平面的68%。由于缺氧,平原来的人有个不适应的过程,红血球数量上去了就调整好了。调整过成中会出现头痛,要少动多喝水。

  我以为自己平时爱锻炼,没听索郎的话,跑去逛书店,到了晚上开始头痛,饭都吃不下,幸亏第二天就好了。完全调整过来要一个星期,杰姆就难受了几天。小叶难受得去医院吸氧,每10分钟10元钱。百助到处玩也没事,可能他的红血球数量高。

  可怜的台湾阿嫂们,后来听索郎讲,她们没好好休息,高山反应很大,几天好不了,提前离开了西藏了,藏北也没有去成。在西藏的最初几天要防感冒,索郎有位瑞典客人就是感冒后进藏,死在旅店的,肺水肿加脑水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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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20:20:49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  第二日,2000年,6月4日

王伯庆


  昨夜没睡好,早晨起来脑袋也不痛了,走路放慢,避免耗氧太多。先去一家叫“西游宫”的四川饭馆吃早餐,餐馆就在布达拉宫下面,老板娘是川西坝子的人。拉萨的餐饮,出租车,建筑和运输业中四川人居多,外国游客到了拉萨就惊呼“汉化”,其实是“川化”。

  从照片上你可以看出,布达拉宫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部是红色的,叫“红宫”,是存放历代达赖喇嘛灵塔和佛殿,相当于毛主席纪念堂;下部是白色的,叫“白宫”,是达赖喇嘛寝宫和勤政的地方(又可叫“冬宫”,罗布林卡是“夏宫”)。

  由于权力斗争,许多达赖喇嘛是短寿的,死于不明不白。达赖喇嘛的灵塔是用黄金,白银和宝石装饰而成。如五世达赖喇嘛灵塔,建于1690年,是真身脱水处理,贴金面放在灵塔内,用去黄金11万两,宝石1500颗;13世达赖喇嘛灵塔用金量也是11万两,有一座两万颗宝石堆成的曼荼罗。

  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高低要看其功劳大小,因为用金量会耗掉西藏多年的财政积蓄,也要看当时西藏的财力。十世班禅灵塔的用金是中央政府资助的。除了塔葬大小活佛外,众多的菩萨还要“披金戴银”,用金量不低于喇嘛灵塔。

  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导致了西藏的农业经济落后,此外,仅有的那点财富积累用在了宗教奉献上,凝结在了活佛与泥佛宝座上,没有投入扩大再生产中。千年不变的贫困让人们继续“穷则呼天”,把精力和积累用在了对“修来世”的追求之中。如果不是外族人的枪炮,西藏这座大庙还在喜玛拉雅山下度过她那香烟缭绕的悠悠岁月。

  在布达拉宫内照相要收钱,每个菩萨的收费标准不一样,跟菩萨的大小有关,最贵的一个菩萨照相收900元,录象更贵。收费的菩萨我是一张都不照。我喜欢找喇嘛聊天,他们说每月“工资”是300多元,根据庙子的收入情况还可能有奖金,自己付饭钱。

  晨钟暮鼓的宗教生活,喇嘛挣钱干什么?导游索郎失望地说,有些喇嘛到晚上就换了衣服,去一家叫“顶峰”的夜总会去“蹦的”,有时还叫小姐来陪酒。

  在就业不易的拉萨,对一些年轻藏人来讲,喇嘛的职业意义大与宗教献身。拉萨市的写字楼多是行政机关,许多人说拉萨是靠国家财政支撑着。拉萨的就业类型大的有三类:公职人员,服务业,宗教业。公职人员中汉人较多,服务业的餐馆,发廊,出租车多半是汉人,藏人摆小摊卖地方产品;只有宗教业是藏人的专有劳工市场。一个大庙雇几千喇嘛,除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外,拉萨市数得着的大庙就有三个,还有许多小庙子,可以说,宗教(旅游)是拉萨的主要产业。

  拉萨寺庙的经济来源是财政拨款,信民捐助,旅游收入。喇嘛这份工作比较稳定,受社会尊重,有医疗保险,美中不足是不能公开娶妻。暗地里招小姐,包情人,养“大奶”谁管得了?其实许多喇嘛就是旅游工作者,卖门票,打扫卫生,加上当一天和尚念一天经。汉人的机关干部不也要念各种宣传文件和社论吗?彼此彼此。

  除了十四世达赖喇嘛的母亲的旧居是西式布置,有现代卫生设备外,无论是红宫或是白宫,采光差,厚重家具与深色调室内装饰,让人感到压抑。走到宫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有点重返人间的感觉。不仅是布达拉宫,我参观过的喇嘛教庙宇都是弥漫着黑暗的神秘和沉重的压抑。

  下午参观大昭寺。这个寺庙地处拉萨市中心的八廓街,每次闹事都是该寺的喇嘛领头,汉人对大昭寺的名字也不生疏。“廓”是“圆圈”的意思。四月是转经的月份,拉萨的信民们围着沿着三个转经道:内圈是囊廓,围着大昭寺内的释迦佛殿一圈;中圈是八廓(又叫巴廓,巴是“中心”的意思),沿八廓街一圈;外围是林廓,围大昭寺,布达拉宫,药王山,磨盘山一圈。我想,按转经轮的道理,围着布达拉宫转一圈应该相当于把宫内经书读了一遍。

  转经可以是走一圈,口中念着六字真言,可以是磕等身长头一圈,我甚至看见有两个年青妇女磕等身头。一般来讲,西藏的年轻一代不如老一代虔诚,一是社会开放,二是虔诚要随年龄的增大而增加,人年轻时有太多的“俗事”要干,老了就有危机感,就多考虑赎罪和轮回问题。

  六字真言是“奄,嘛呢,叭咪,牛”,意思是“佛心,如意宝,莲花心,金刚心”。反复诵念,就会得到佛力加持,功德圆满。

  大昭寺是为供奉尼泊尔赤尊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八岁真身像而建的,大唐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12岁真身像先供在小昭寺,后移至大昭寺。生活在七世纪的藏王松赞干布先娶了藏妹为原配,公元634年开始向唐王室朝求婚,在藏唐长达九年的“爱情长跑”中,松赞干布忙中偷闲迎娶了尼泊尔赤尊公主为“二奶”,文成公主辛辛苦苦走了近三年,于公元643年到拉萨做了三姨太。

  松赞干布是土蕃国的中兴之主,对西藏的影响如同五世达赖喇嘛一样巨大。夫荣妻贵,他的配偶们也受崇拜。后来者居上,大昭寺里并排供奉着赤尊公主和文成公主,赤尊公主的地位要高于文成公主,藏妹大婆反而如同奴婢一样,是一个在侧位的小塑像,常常不被导游提到。

  在拉萨旅游时,看见讨钱的人特别多。有些人就靠乞讨过日子,一是穷,二是没有工作可做。乞讨也是一种“体面的”生活方式,过去西藏地方政府常要拉萨的市民修河堤,收尸,换经旗,不付工钱只给他们乞讨的权利,所以这帮乞丐是“奉旨讨饭”。

  拍藏民照片,常常对方会问你要钱。导游索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个也叫索郎的藏族孩子主动跑来跟我照相。然后亲热地一手牵着我,一手拉着叶小姐,陪我们逛大昭寺和八廓街。

  小索郎12岁了,没有读过书,汉语说得好,还会讲些英语。我问他,长大后当喇嘛吗?他说不。我说,是呀,长大了要娶媳妇。百助说,她是女孩,你没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剃个男头,又叫索郎。女孩说我叫“索娜”。我问她爸妈做什么?索娜说,爸妈在家,没工作。家里靠谁养活呢?靠奶奶扫地,每月600多元。

  你很难说是她爸妈懒。没有文化,不好找工,连建筑工都是四川农民来包了。拉萨的许多藏民家庭也只是解决了“吃饭”问题,物质生活不比四川的乡下好。索娜没有要钱,我们还是给了一点钱,索娜说,我长大了要买一只表,叶小姐立刻扒下手表来送给她。

  晚上自由活动,和百助去理发,老板是四川人。拉萨到处是四川人,百助也学开了四川话,张口足以骗倒外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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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1 08:25:51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

第三日,2000年,6月5日

(王伯庆)

  今天继续在拉萨参观,看哲蚌寺,色拉寺和罗布林卡。每个寺庙的名字解释出来就有佛学在里面,譬如哲蚌寺就是“吉祥米聚十方尊胜洲”,色拉寺是“大乘州”。这些庙宇虽然历史和供奉的主要菩萨不同,但内部装饰风格一样。看多了就乏味了。

  每个庙子都是以木结构为主,里面挂满了布经幡,到处都是酥油灯,地上和木柱油渍渍的。我问,这失火怎么办?导游索郎说,喇嘛察火很勤,好在西藏缺氧,明火不易点燃,譬如打火机就不易打燃。

  在哲蚌寺,我发现了一堵墙上有毛主席语录,“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另一堵墙上有毛穿军装像,写着四个伟大。

  文革期间,首都来的红卫兵,加上藏族学生,对西藏寺庙破坏很大,很多独存的法器和真身也不知下落。文革后胡耀邦到西藏去视察,看到了被破坏的惨景,说了一些汉民族有罪的话,他的西藏怀柔政策后来成为要他下台理由之一。

  虽然我们汉人认为是红卫兵,还有藏族红卫兵干的,再说汉人自己那时也受苦,可藏人把这笔账算在汉人头上。如同二战时的日本皇军欠中国人的账,包括中国伪军干的,我们要现在的日本人来还一样。始作蛹者,难逃其究。民族矛盾甚于国家矛盾。

  罗布林卡如同承德避暑山庄,是达赖喇嘛的夏宫。有温泉,有树林。“林卡”就是花园的意思。虽然是夏天,看见园子有四个藏民身穿白色皮毛藏袍,弹琴跳踢踏舞,游客就把小钱放进地上的毡帽里。靠这个收入,旅游季节他们也能活下来,可是冬天怎么办呢?还有医疗保险,退休金呢?他们满脸高兴,还不知道我在瞎操心。

  利用参观间隙,导游把我们送到拉萨地毯厂去参观购物。车间里藏族女孩在手工织毯,藏女分明的五官配上“高原红”,纯朴健美。我不买东西,在院坝里给小娃娃照像。照完后我就给小孩看数码照片,他们高兴得很,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眨眼就进了小盒子里?

  坐在地上,比尔望着四周:拉萨海拔高,土地贫不怎么长东西,除了流动的拉萨河有点生机,阳光之下拉萨是石头山环抱,投生于此命真苦。比尔说,我真要努力祷告:但愿本地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百助出来说,地毯车间的一个女工想跟他走。我说,这当然不是开玩笑的,你一点头,女孩子就真跟上了,生活太苦,找个能吃好饭的地方就行。

  同行的比尔和杰姆对佛学颇有研究,比尔这次就是为了完成一项研究而来,明天就要飞到加德满都,继续他的尼泊尔-印度之行。导游索郎说,到西藏来的主要是欧洲游客,日本和台湾游客喜欢城市,欧洲游客喜欢文化。

  晚上我和百助约索郎到“Music Cafe”去聊天,咖啡店就在假日旅店的十字路口旁,收费不贵,有点美国酒吧的味道。我们感兴趣的是索郎的经历。

  为了学藏文,索郎13岁偷跑到了印度的达兰萨拉(达赖喇嘛流亡政府所在地),进了达赖喇嘛办的学校。17岁毕业,本来他想到欧美继续高等教育,当个工程师,可是一起跑出来的好朋友要回西藏,哥们义气,他就回了西藏。偷越国境时被武警开枪击伤被捕,关了半年的监狱,少不了经常挨揍。放出来后第一年还得月月到安全局汇报言行。现在还在监督名单上。

  索郎出言谨慎,上面警告他“乱说乱动,就收回你的(导游)执照,追究你的政治责任”。一次,一个美国参议员到西藏来微服调查,回去后批评中国政府的西藏政策,对西藏导游部门的影响较大。

  索郎现在结婚了,太太在机关工作。索郎应该是西藏的“精英分子”。藏干也是“精英”,当地人有时嘲笑藏干,譬如说自治区主席江村罗布是“姜葱罗卜”。索郎说,毕业时达赖喇嘛来讲话了。达赖说,如果继续“政教合一”的制度,西藏经济不如今天;汉人政府做了一些好事,如修医院,办大学。

  西藏过去的政教合一的制度是反对“现代化”过程的,并曾因此感到骄傲,“地球上许多大国已经获得了空前的财富和权力,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致力于人类幸福,这就是实行政教合一制度的宗教国家西藏”(西藏政府致蒋介石的信,1946年)。

  处在大国之间,特别是中国和印度之间的西藏,能够保持“香格里拉”的精神家园吗?解放军兵临城下,城下之盟的“十七条”结束了“喇嘛王国”的千古绝唱。

  随着西藏社会的开放,新一代西藏人的宗教虔诚是否永不褪色?“顶峰”夜总会的迪斯科早已飘进了布达拉宫的经堂,血气方刚的喇嘛们也许是“温柔不住住何乡?”

  达兰萨拉与北京很难达成妥协。如果达赖喇嘛只是以宗教领袖的身份返藏,达兰萨拉的追随者40年的辛苦将与世俗权力无缘,他们答应吗?

  如果达兰萨拉夺回1951年以前的“天堂”,那么中共对当家作主的翻身农奴如何交待?这批在各级民族学院里学习,在行政中锻炼出来的新贵们能够放弃既得利益,等待清算吗?布达拉宫前面有一个不被提起的日月星碑,记载着藏王与大臣在此杀羊对天盟誓,“叛藏者”杀无赦。

  达赖喇嘛的西藏包括青海和四川西部,中国的长江,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缺水的中国能够放弃对淡水资源的主权吗?喜马拉雅山脉是挡住印度的天然屏障,放弃藏区让国境线退到四川雅安地区,成都将何以安卧?

  虽然汉民族的同化能力很强,因为西藏恶劣的生存条件,汉人不愿在那里定居,藏民族“得天独厚”,能够长期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文化和信仰。圣地拉萨已经相当“汉化”了,然而藏汉还是形同油水分离。

  记得途中一个藏民高高兴兴地说,我给大家唱歌,请诸位点歌。同团的叶小姐说,唱一个“藏汉一家”。藏民马上回答说,藏汉从来不是一家!大概叶小姐看国营报纸太多,真诚地相信“各民族大团结”的说法。

  索郎说,他想上大学当医生。当局对西藏高考分数有特别照顾,民族学院更有保留名额。索郎给我了一张他的名片,说要有朋友到西藏旅游可找他,没有层层加价,收费便宜。我说好呀,今后我要到阿里地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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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6 21:03:58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

   第四日,2000年,6月6日  


  如果是四日游,今天一早就该打道回府了。所以,刨去来回两天,四日游就是两日游。再加1000元,成为六日游,今天要去江孜-日喀则一线。早晨六点集合,吃了饭就上路了。

  队伍里少了比尔,多了一对北京来的周姓退休夫妇。老周原来是运载火箭所的,常在外面自费旅游,为人大方健谈,成了我们的好旅伴。老周是自己坐飞机来拉萨,在我们住的西藏大厦里找索郎私下讲好“搭团”,导游得点外快,游客也少花钱。我和百助这次是别人请客,下次自费旅游就得象老周这么干。

  经江孜到日喀则,要走旧的中尼公路。过了曲水大桥不久,开始翻甘巴拉山口。路是碎石铺成,汽车开过后屁股就拖着长长的一股灰尘。汽车在悬崖上转来转去,路宽只是一车能过,错车时我们得找个宽地靠崖边停好,对面的车小心贴山而过,弯多又急,一眨眼就可能栽下去了。坐在车里不敢往外看,车下是白云悠悠。

  百助和我的思想负担很重:辛辛苦苦做了这些年,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真一下去了,连本钱都没有捞回来。百助又添了个孩子,娇妻幼子,他直说不该上这趟“贼船”。比起百助来我要轻松一点,女儿大了,我万一下去了,她今后就有资格申请大学资助了。心理负担最轻的想来应该是杰姆和老周夫妇,他们年过花甲,吃饱喝足,尽享人生之美了,罗素说“老来怕死就过于卑鄙了”。最可怜的是那对新婚夫妇和还没结婚的叶小姐,生活只是开始。

  索郎说,这段路在西藏也是险路,好在我们的格桑是高原上的雄鹰,车队队长,保大家平安。我们立刻慷慨表态,到了日喀则请劳苦功高的格桑喝酒。

  提心吊胆了很久,车终于爬到了山口,大家下来看一下。走一步就出大气,这里是海拔4800米,含氧量相当海平面的60%,山上什么也不长。山口上堆着石头和飘着经幡。

  上车后继续前行,到了我们今天要看的第一个地方,羊卓雍湖,意思是“上部牧场的碧玉”。这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此湖没有出水口,雪水流入与蒸发达到收支平衡。除了九寨沟以外,我没有见到比这湖水更美的蓝色,你可以看到不同深度的蓝色。

  沿着羊卓雍湖继续往西开,一会儿就到了浪卡子县。县城相当于四川一个幺店子镇,约100米长的街,两三个饭铺。我们三人走进了“玉贞餐馆”,老板是四川阆中人,出去了,只有老板娘(女朋友)在。我们自带中餐盒饭,水果面包鸡蛋香肠,请老板娘做点热汤面来吃。边等我们就聊开了。

  老板娘是四川新津人(风烟望五津),20来岁的小女子,先到四川绵阳学做厨师,一起的大师兄说,他在西藏八一镇(林芝)开了个餐馆,要她入伙,她拿着储蓄的八千块钱就去了八一镇。哪里有什么餐馆?大师兄就等她这几千元钱来租房子开业。白干一年,钱赔进去了,感情也上当了。自己到了拉萨,后来就流落在这一间小屋的“玉贞餐馆”。

  老板原来有个藏族女朋友,叫玉贞,开了这家小店,后来分手了。新津女子说“老板人不错,我就跟他过了。现在筹办一个加工厂,慢慢发展事业”。我说,四川女子在西藏很多。她说,是呀,拉萨女人还要“赶走川妹子,还我丈夫”。

  四川人勤快,能吃苦,放得下身段,哪里有钱赚就到哪里去。你当然有道德勇气说有些川妹子当三陪小姐太贱。可是你知道吗,谷子收购价由几年前的七角多降到了现在的四角多,农药,化肥,柴油价格没降反升。假设卖了公粮得800元,刨掉200元税费,再刨掉生产资料费用,还剩几个钱?改革20年,四川大多数农民也就是通过土地承包吃饱了肚子。全家干一年农活挣的现钱还不如一人进城做一天小姐。

  正说着汤面就做好了,有番茄,小白菜,蛋花,一人一大碗,海拔4000米高原吃上这碗热汤面特别舒服。老板娘说,三碗总共八块钱。其实一碗就标价15元,她说那是对老外的,跟三位认识有缘,再加一个四川老乡(我啦),坚决不肯多收钱。吃完面,跟小女子合了影就道别了。

  翻过了海拔5050米的卡如拉山口,就到了江孜城。江孜城的景点有白居寺和宗山城堡,我们去了城堡。江孜海拔4040米,山坡上的高耸的城堡,真是爬几步就喘气,走一步就象走几步那样累,好不容易爬到了顶。

  我在书里读到这座城堡,1904年时,藏军凭借城堡在这里跟入侵的英军对抗,相持两月,土枪,刀片到底敌不过洋枪厉害,残存藏军断水缺弹,约700人跳崖自杀。电影“红河谷”就描述了当时的抗英的悲惨。世界之大,容不了西藏这片属灵的高原,菩萨也没能帮上圣地的忙。

  从江孜出来往南走是到靠锡金的亚东,继续往西是日喀则。平路车快,没多久就到了日喀则。日喀则是“庄园孜”的意思,海拔3836米,珠穆郎玛峰就在日喀则境内的定日县。日喀则有班禅喇嘛驻锡地扎什伦布寺。比起拉萨来,日喀则城市干净,市民穿戴也整齐一些,旅店的设备也好。中央政府对班禅的重视也就增加了对日喀则的投资。

  日喀则不能上网但通手机。无论我在拉萨或是日喀则,远在美国的太太总能把我的手机叫通,看我是否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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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6 21:05:51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

  第五日,2000年,6月7日

  今天参观扎什伦布寺,扎什伦布是“吉祥须弥”的意思。扎寺供奉的强巴佛是世界上最大的鎏金铜像,用了黄金6700两,铜23万多斤,铜佛高 26.5米。强巴佛就是我们熟悉的大肚子弥勒佛,可能是到了西藏生活艰苦的原因,强巴佛减肥得没有了大肚子。释迦牟尼是现在佛,强巴是未来佛,五亿年后释迦牟尼退休,佛党的第二代领导核心强巴同志就接班。

  有远见的信徒现在就开始烧冷灶,拜强巴,免得将来被批评为“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索郎请我们注意到塑象的细节:释迦牟尼是稳稳地坐在宝座上,而强巴则是欲起身的样子,这是等待接班的迫切。现实生活中的二梯队胆敢露出迫不及待的样子,早就被恩主撸下去了。

  文革中历代班禅的灵塔被破坏得很凶,真身骨难找回来。十世班禅生前的愿望就是重建历代班禅灵塔。在中央政府的财力支持下,十世班禅把五世至九世班禅合葬在一起。十世班禅在扎寺主持合葬灵塔开光,太激动,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才51岁。

  于是,在中央政府拨款赠金下,修成了辉煌的十世班禅真身灵塔,可与13世达赖灵塔媲美。然而,这片辉煌并不代表十世班禅的悲剧人生。

  原来班禅系统被达赖喇嘛逐出西藏达30年之久,直到1952年中央政府把十世班禅送回西藏。在“十七条”中,达赖代表强烈反对第五条肯定班禅的地位和权力,第六条把班禅达赖相提并论。是中央政府坚持这两条的。班禅有理由对中央政府感恩戴德。班禅喇嘛是中央政府平衡达赖影响的手段。

  按西藏佛教界的说法,毛泽东是文殊菩萨的化身,达赖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班禅是无量佛的化身,只可惜这三位菩萨不能相容。

  虽然十世班禅促成和平解放西藏,对中央政府无二心,因为对政府的民族和宗教的管理提书面意见,被中央政府关进了监狱。班禅活佛坐牢时,共和国宪法还写着“宗教信仰自由”。

  宗教信仰在共产党人看来是不科学的,但是,人类的精神和情感世界是不能仅用“科学”两字来裁决。譬如,男女之间恐怕不只是为了劳动力的扩大再生产而情投意合的吧?以“科学”的名义来支持或反对宗教信仰是过于执着了。人们讲“Science”(科学),做人更要讲“Con-science”(良心),特别是社会良心的守望人(Watchdog)知识分子。

  吃完午饭,我们就沿着新的中尼公路返回拉萨,柏油路面,又是捷径。公路是沿雅鲁藏布江修的。藏语的“藏布”和“曲”是河流的意思,譬如“雅鲁藏布”意思是“高山流下的雪水”。

  农业区的藏民居住集中,一个个村落;高山牧区的藏民就是单家独户。常常在大山里看见路边有四川妹开的店,真是,白云深处有人家,有人必有四川妹。百助说你们四川人真能吃苦,象草一样的生命力到处能活。

  沿途的藏民真贫穷,什么都要,空的矿泉水瓶都抢着要。望着窗外的藏民们,百助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他们却要一辈子留在此地。我说,是的,投胎何处,命运会大不一样,但愿菩萨在下次轮回时给他们派个轻松的地方。

  大约下午六点,我们回到了拉萨。去看了最后一个景点,胡耀邦题词的川青藏公路建设纪念碑。是我和百助想去看的,因为听说被藏独的激进分子炸过。纪念碑已经修好了,夕阳投在碑顶上闪闪发光。1954年12月,川藏,青藏公路同时通车,川藏线2255公里,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青藏线2100公里,平均海拔4500米。公路在高山急流之间,当时的筑路军人牺牲很大,仅川藏线就死了3000多名筑路士兵。因为公路的开通,驻藏部队和机关的后勤得以保障。所以,这两条公路就象吸铁,把游离的西藏沾在了中国大地上。

  回到拉萨就象回到了城市文明,原始的西藏成为记忆。来之前就有人忠告,看西藏得走出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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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6 21:08:02 | 只看该作者

西藏六日 :

   第六日,2000年,6月8日

  今天回成都。我们玩的拉萨-江孜-日喀则并不是西藏文化最精彩的地方。了解西藏,要去藏北的那曲,黑水绿茵的牧区;要去西部的阿里地区,神山圣湖;要去山南,藏文化的发祥之地;还有察隅,西藏的江南。

  同行的叶小姐和北京的新婚夫妇租了辆车,去了工布江达和林芝。在西藏,你可以在旅店里约几个素不相识的游客,大家合起来租一辆吉普车,到想去的地方。小叶她们是5000元租下五天,不管司机吃住。

  我们去西藏时间太短,刚把高原反应调整好,就要离开了。下次你去,最好计划十天半月,去之前在网上查出旅游路线,食宿和收费,做一趟西藏自助游。最重要的是约上身体好,能聊天的朋友,所谓“志同道合”。

  索郎说,“西藏游”开始在升温,国内外游客会越来越多,再过几年西藏就没有今天这么清静了。外国游客到拉萨旅游要特别许可,一般要求随团,尽管如此,拉萨游客已经很多,所以你要去就趁早。

  到了跟索郎和格桑道别的时候了,我们还有点挂念他们。索郎说,休息一天他又得接客。送往迎来是导游的每日工作,“喜新厌旧”的索郎现在也许已经记不住我们姓什么了。

  在成都分手,百助说,明年我们一起游丝绸之路如何?我说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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