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客仁教授平淡地说:“我们去美国太平洋空军总部。”我完全没料到……进入美军基地,小心脏砰砰跳,脑海中已开始上演激烈的美剧情节……难怪他此前让我带上有效证件,以防被盘查。 珍珠港希卡姆联合基地,是美国太平洋空军总部,担负美国太平洋司令部的空军职能,管辖亚太包括日本、韩国、夏威夷、阿拉斯加和关岛等约44个国家和地区。
我的朝鲜故事,让美国学生“大开眼界”,问题不断抛来:“普通朝鲜人月收入多少?”“他们对领袖的感情是真的吗?”没错,这些问题,现在的中国人一样好奇和常问。 “看到领袖哭得稀里哗啦,这样的感情我不曾体会,但我父母一辈却可以理解。”我说。 黑皮肤的大兵凯恩评论说,“我就可以理解,想想要是我能和迈克尔·杰克逊握手,我也绝对不舍得洗手的”,他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服过役。“一辈子不洗手吗?”我开玩笑,学生大笑。 “等下,这图是朝鲜?”我被一个个问号打断,当我展示出平壤衣食住行的照片时,美国学生说还以为那是韩国。学生开始不举手就发表评论,“真难以置信”、“你能随便想去哪就去哪吗?” 我直言不讳:“当然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比如我不可以随意去军事基地,这在美国和中国或其他任何国家都一样吧?但我的确可以周末和同事、朋友开车去登山、去海边,不需要向朝方报告或有陪同人员。”
第二天,我收到柯客仁教授的电子邮件,他信里说:“我的学生们非常喜欢你,对你的教学方法和能力,以及你的记者阅历印象十分深刻。你对朝鲜的展示深化了学生们的认知和理解。我们希望和你在将来有更多互动。” [“看来政府给我们洗脑了”] 今年3月受邀在美中人民友好协会夏威夷分会的年会上,在檀香山中国城,来自夏威夷的商界、教育界、美军友好人士出席。
讲课已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于是特意增加了调查问卷环节,以更多搜集了解美国民众的对朝认识。 50份调查问卷,多选题中A、B、C可供多选或单选,D为开放填空,可发表个人观点。问题和反馈分析如下: 一:此前对朝鲜的印象如何?A:穷;B:独裁;C:共产主义政权 问卷结果分析:单选A、B的各占一小半、而全选的占多数。开放D栏中,有人写“领导人不值得信赖”、“神秘“、“疯狂”…… 二:对此次演讲印象最深刻的是? A:朝鲜人的日常生活;B:引起了我更多好奇和问题;C:改变了我的认识; 问卷结果分析:全选,或单选A、B、C的各占三分之一。开放D栏中,有人写“朝鲜人民开始更多考虑自己的生活”,“朝鲜人生活也还算可以” 三:你认为联合国对朝鲜的新一轮制裁会有效吗? A:可能会让朝鲜停止拥核;B:会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引发人道危机;C:不会,因为制裁对朝鲜从来没用 问卷结果分析:选择A、B、C的分别占12.5%、27.5%、60%
四:你认为美国会同朝鲜达成和平协议,同与古巴、伊朗一样修复关系吗? A:没迹象没必要如此;B:取决于谁是下届美国总统;C:需要朝鲜先改变 问卷结果分析:选择A、B、C的分别占10%、20%、36%,填写开放D栏的34%中,用人写“10年之内”,“有生之年不会”,“通过自由经济贸易”,“必须不惜代价地避免战争”…… 4月受邀在东西方中心的“中国论坛”演讲。一些“大人物”诸如:美国前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詹姆斯·凯利,前五角大楼官员大卫等美国军方官员,夏威夷大学法学教授,律师,东西方中心学者等也来了。 我准备了朝鲜牡丹峰乐团的演出视频,在讲座后还回答了一系列来自专家学者们可以写篇论文的“大问题”。
印象深刻的问题有: 1:为什么朝鲜就不能公开表态加入国际社会大家庭,让朝鲜“正常”点怎么就那么难? 2:你是否单独采访过朝鲜普通民众,如果有,他们是如何真情流露的? 3:朝鲜人权状况,你是否去过他们的劳教所? 4:为什么我们在西方媒体看到的只是对朝鲜的抹黑。
朝鲜牡丹峰乐团、青峰乐团和国家功勋合唱团5月11日在平壤柳京郑周永体育馆举行联合公演,庆祝朝鲜劳动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闭幕。 有趣的是,在提问“西方媒体为什么只对朝鲜抹黑”时,观众的问题本身就包含了答案。 她说,“西方媒体用自己的价值观衡量他人,以西方民主、人权的道德尺度丈量,但西方媒体自身也是有选择性地报道,极尽妖魔化,你讲的展示的这些,我们从来没在西方媒体上看到过。” 我点头,认可并补充说:“朝鲜有自己的问题,但一个国家如同一个人,不会只有缺点一无是处。我提供的只是全部真实的另一部分,帮助外界客观平衡地看待这个封闭的国家。” 美国东西方中心协会(EWCA)主席、朝鲜半岛问题专家爱德华·舒尔茨教授,在听完讲座后,和我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对话。对我的两本书《朝鲜印象》和《我的平壤故事》十分感兴趣,表示希望可以在美国翻译出版,让更多的美国民众从另一个视角了解朝鲜。
一位头发花白的美国大爷在讲座后向我走来,握着我的手说:“你的演讲,让我大开眼界。看来我们的政府给我们洗脑了”。 “洗脑”这个词,西方媒体挖苦讽刺朝鲜时最常用,这位大爷突然换了主语和宾语,似乎是最强烈真挚的情感流露。 美国大爷一把年纪了,还能在接触到不同观点时灵活变通,代表了多数美国人的思想开放(open-minded),不固执己见善于反思。 [全景中的另一部分真实] 那双晶莹的慈眉善目,完全不像近八旬的精神矍铄,帕文夫人一下子就将我的背景资料从脑海中搜索出来,“大家快来认识下,这位是新华社派驻朝鲜的记者”。 这位芬兰裔的美国老人,就是中美帕文新闻奖学金的赞助方,她同帕文先生一同创立帕文基金会,赞助了多国的文化教育交流项目。
在1994年帕文先生去世后,帕文夫人依然坚持资助中国记者赴美国交流学习。三十五年来,已有270多名中国记者成为“帕文学者”,其中很多已成为知名学者和媒体人。 在洛杉矶比弗利山庄家里,帕文夫人为我们第三十五届帕文记者设晚宴,庆祝访学顺利。她说每年这时候,最高兴听到每位记者的感言。 帕文夫人满意地笑着说,最乐于看到你们为中国带来的变化,以及从你们身上看到中国发生的变化,你们的成长和成就,是我坚信和坚持的动力。 她回忆说,1984年,她和帕文先生第一次访问中国,去了北京、上海、西安和桂林,“那个年代,每个人都穿毛式服装,没听说过可口可乐。但这些年,中国的变化,超出所有人想象”。 “至于朝鲜,我希望也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会发生积极的变化”,太多隔阂、互相猜疑和误读,在朝美间积压。 “我带给大家的,是全景中被刻意不提的另一部分真实”—这,是我每次讲座的结语。 (本文作者系美国东西方中心访问学者、新华社前驻平壤记者杜白羽,编辑林晶,新华国际客户端独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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